放懷擁抱生命,嚴慕容一生癡愛古董燈座、紫藤花及宗教建築圖騰,心靈富足無憾。她說,甜中加甜不見其甜,樂中加樂才是大樂,生活需要一些舒緩的空間與餘韻,賺錢無非是為了想要在不可預期的人生即時享受快樂。
日出夕落,時間對每個人都很公平,屬於嚴慕容的時間使用,卻使得許多行動化為斑爛記憶,許多行為呈顯故事張力。從溫哥華回到台北山城的家,行李還沒放好,又背起行囊再度為敦煌沙漠啟程,然後轉往韓國找靈感。暮夏七月,她只在台灣待不到十天的時間,事實上,從一九九九年世紀末對自己發下「流放才不負此生」的誓言以來,匆匆過了十年,這位國際級的古董燈座收藏家,真的做到一位名人所說的「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樂活之道無他,創作、休息、玩樂、療傷後再出發,最後再回家,回到溫哥華和台北的兩個家,「家是我樂活的主要驛站。」她說。(圖/嚴慕容提供)
生活饗宴的實踐
嚴慕容有張圓圓的臉,笑起來眼睛會瞇成一條線,一生痴愛古董燈座、紫藤花及宗教建築圖騰三件事,也許存款簿中的加幣比窮學生還虛空,但所有的流放追尋,都為了這三件痴迷的達成,心靈富足無憾。「我不愛賺錢,但為了想要在不可預期的人生享樂,必須定期去工作。」把一連串的想望化成興味盎然的行動,形成了獨特樂活觀,「這是我對無常人生唯一的救贖,也因此,我有一般人少有的多國旅遊體驗,有一般人稀遇的美食味蕾嘗鮮享受,更有一般人沒有的古董收藏。」是生活的貴族,也是現實的乞丐,其中的矛盾在於,她把古董收藏燈飾賺來的錢,幾乎都投進生活裡,繼續當自己想當的「貧窮的貴族」。
「放懷擁抱生命吧,不管別人怎麼想,甜中加甜不見其甜,樂中加樂才是大樂,就讓自己活在人間天堂吧!」這就是嚴慕容對生活即饗宴的徹底實踐,促使她在青春最盛時,毅然放下台北已安定的一切,只帶著全新的球具和幾套沒機會穿的義大利小洋裝,關上了台北山城的家,直奔那有點熟悉卻又舉目無親的溫哥華。
「從那一刻開始,就已決定往後的人生要慢慢的、傻傻的、淡淡的過。」她常想,如果沒有手機、沒有網路、沒有便利商店……人就會活不下去嗎?人就會不快樂嗎?當然不會。任何的「必須」都只是跟習慣有關,若這些都不是必須,也就沒有失去的恐懼。
抱著學習的輕旅行
因此,她在三十三歲那年第一度大聲高呼退休!是太早了點,然而如果不這樣,如何「晃蕩」到日本兵庫深山,追逐熱愛的紫藤花那短暫的花期?又怎樣完成前往義大利The Amafi Coast海岸,尋回上世紀印記的企圖?還有在溫哥華湖邊小屋的花徑小路慢慢散步,在台北雲靄中的隱修小居悠然穿梭……,嚴慕容為生活鋪下舒緩的空間與餘韻。
抱著學習的輕旅行過程中,遇上Sally Willson│英國維多利亞宮廷燈罩藝術的世襲傳人而成為唯一學徒,更是她此生最難忘的一段。那一年春天流放到溫哥華,在一片櫻花怒放的小巷,走進了Sally的維多利亞小屋,立即著迷於古董燈飾製作,而後無論嚴慕容如何百般求教,Sally都說:「那些燈都是我的寶貝,別碰它。」
每個人都是生活導演
磨了一年,就是沒反應,有一天,她帶著一盒自己在廚房精心烹調的蛋糕給 Sally Willson,心裡想,好歹已經磨了一年,也算夠了,就不要再去打擾了,結果就在共享蛋糕的那一天,Sally開始鬆口:「我不能教妳,妳只能在旁邊看。」這不就等於收己為徒嗎?Sally把她帶入燈的絢麗世界,讓嚴慕容感覺自己像是蜷縮在母親子宮深層熟睡時,輕聲低語中甦醒過來的胚胎兒,那是最甜蜜的覺醒呼喚,興奮且溫暖。
從此,在浪跡天涯中,古董燈飾讓她找到新志趣外,好攝之女的照相機也隨著她走到海角天涯。有一次在溫哥華拍全白的雪貓頭鷹,天沒黑就等牠,兩小時過去,牠的表情像一個老先生背著手在沉思,嚴慕容相機響起喀喀的聲音,飛來也拍,飛去也拍,只為抓住那完美的一瞬間。
拍紫藤花也同樣痴迷,她說,最有意境的紫藤國度是日本,出發前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追蹤紫籐花網站,Email給紫藤公園查詢,確認開花的地點順序和交通狀況,從大阪搭捷運轉郊區火車,再轉搭taxi ,一路勞頓,追尋著白毫寺的八分滿紫藤花蹤跡。「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嚴慕容深悟其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