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五月，馬來西亞便充滿了濃濃的佛誕節味道。馬來西亞的佛誕節，落在每年五月的月圓之日，稱為衛塞節，而五月也被稱為衛塞月。這一個月，幾乎以華人為主的城市，都會舉辦迎佛花車遊行。

我的家鄉馬六甲也是。馬六甲有一座著名的寺院－－釋迦院，每一年的衛塞夜，城裡的迎佛花車遊行隊伍都以此為起點、以此為終點。大家聚集到此禮佛、敘舊，喝一杯清涼的甘蔗水，又是新的佛曆年，又是一年過了。

寺內有一棵非常茂盛的菩提樹，綠天蔭地。細數馬六甲活躍的佛教青年，哪一個沒有在釋迦院辦過活動？我有一位叫嘉坤的學弟，人長得矮矮胖胖，留一頭長髮，極度不修邊幅。可當他拿起吉他時，那就魅力十足。四天三夜的佛學營，大家睡不著，跑到菩提樹下，聽他抱著吉他、用深沉的嗓音溫柔地唱

：「獨自跪在佛祖面前，心如止水的我，一顆虔誠的赤心，往著佛道去行，這是我，也是你的路。」

路呵，路。菩提樹那麼高，月光那麼皎潔，追尋佛道的路在那裡？我們的路又在那裡？年輕的心為真摯的歌詞感動，也為未來的未知感到茫然。我們浸在淡淡的愁緒裡，卻又為此時的平安幸福而顫動。

世俗的現實終究強過一切。當年的熱血青年，如今絕大多數在佛教界消失了身影。一年一度的衛塞節，回到釋迦院，也只是在追尋一種共同的記憶。見了面，帶點歲月的滄桑，談的都是別人的工作、別人的婚姻，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婚姻。只嘆身後那棵菩提樹，為何總能那樣長綠？

年少時辦佛教活動，我不是最特出的一個，最後留在佛門服務的只有我一個。其餘的友伴，我不知道他們還有在佛法裡找到感動嗎？及至來到佛門，我又不是能力最強、學歷最高的一個，卻又看到同行的伙伴先我而去。追隨佛道的路上，有的為了情執、有的為了名利，妄想此生能真實得到什麼。孰不知，划過一個大圈子，最後我們還是回到原點，重新無止盡的追逐。這就好像坐摩天輪，窗外的風景很精彩，但只能不斷重複。唯有走出摩天輪，去到廣闊的天際，我們才可以看到更多實在的風景。

耳旁依稀又傳來嘉坤的那首歌：「徬徨猶豫不再有，只須跟著他走。永遠不變的真誠，獻給我們的佛陀。」迎來今年的衛塞月，佛子，放下你心中的徬徨猶豫，去探尋生命的真實義，跟隨佛陀，走出一條生命的大道吧。

（本專欄每周三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