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電影院前人不少。阿三買了爆米花和可樂遞給女兒。小甜漫不經心伸手去接，手一晃，爆米花跳了一地；臂一歪，可樂也溢了出來。

「別學那小夥子。」阿三邊說邊掏出紙巾遞過去。

「小夥子」是指剛才的年輕售貨員。制服筆挺，表情像剛見到大老闆的職場菜鳥。阿三僅只點貨時語速快了點，他便急得一頭汗水手忙腳亂。抓著現金往信用卡機裡塞，拿著可樂杯子舀米花，又舉著米花紙桶去接可樂。旁邊同事一邊跟在後邊糾正一邊連連道歉：「新來的，第一天上班。」

聽阿三提及，小甜笑得前仰後合：「要再慌點，他自己就能把爆米花炸開鍋。」

阿三則說：「瞧吧，他其實不笨，只是慌。但只要一慌，萬事皆傷，就比笨還要失敗。」

小甜不以為然：「又是大道理，讓人難理解。怎麼著才算不慌？他熟練了自然就不會再慌。」

「等他熟練？那還要浪費多少爆米花！不慌，是指沉著鎮定，也就是穩當。要穩，就要不緊張、有定力，慢點不怕。」阿三深有感觸：「年輕時軍訓，我們最愛去看另一連隊連長的訓話。他說話極慢，我十句、妳百句的語速他只能說一句。可他愣是不為天下所動而動，半天一句直到把話訓完。全連隊筆直站著一動不動，我們一旁看著也大氣不敢出一聲。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場真是蓋了帽了！去看他們一次，回來莫名的信心大增一次、內心沉穩大增一次，滿滿正能量。我們後來總結經驗：任何時候只要不慌、穩穩當當只做應做之事，肯定能行！」

見女兒若有所思，阿三又補了一句：「任何緊張情況下，只要默念兩字──不慌。」

小甜咬了咬下嘴唇，少有地認真點了點頭。

不久後的一日，阿三突接一位朋友來電。只聽對方潮鳴電掣地大叫：「快來夏令營，小甜出事了！」

小甜當義工去夏令營才兩天，能出什麼事？阿三夫妻火急火燎開車三小時直奔夏令營，卻見一片祥和之氣並無大事發生的樣子。負責人聽說他們到來，倒是急忙趕了過來，一見面便緊握阿三的手使勁抖，連聲道：「幸虧你女兒，幸虧小甜啊！」

原來孩子們在水中玩槳板，兩個調皮蛋趁老師不留神偷偷解下了防止落水的腳繩，還相互打鬧，轉眼掉落水中。孩子和老師都慌了神，岸邊的小甜早已一個猛子扎下水，將孩子們及時救了上來。阿三的朋友見小甜在水中撲通，不明就裡，一慌便先撥通了阿三的電話報急。

見媽媽撲上來一臉心疼撫摸著自己的溼髮，小甜很是尷尬。一邊轉身躲閃，一邊問一旁的阿三：「你們怎麼來了？」

阿三裝作漫不經心：「正要問妳，怎麼回事？」

「不慌的話，好像還能救命！」小甜一笑，似乎所答非所問。

他人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只有阿三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