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這陣子，家裡比較熱鬧。平日裡各自忙碌的人類朋友，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不約而同地出現，有的帶蛋糕，奶香在空氣裡暈開；有的提著禮物，紙袋在燈光下輕輕晃動；也有人只是空著手，卻把笑聲灑得滿屋子都是。只因為，兩個貓奴的生日，近在咫尺。

那天，我坐在躺椅上，看著這場景，人聲交疊，像鳥雀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卻意外和諧。朋友們平日裡或許散落在不同的角落，聚首尤其難得。晚餐過後，蛋糕切開，蠟燭燃起，火光搖曳，照亮一張張臉，笑魘如花；那一瞬，我想起李白寫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對李白而言，好友汪倫對他的情誼深厚過千尺深的桃花潭——情誼，不必日日相守，卻能在最需要的時刻抵達。

聚會散去後，室內又歸於安靜。幾本書散落在桌上，還有一盆新送的七里香，還沒找到合適的位置……。兩貓奴靠在沙發上，眼神無意識地停留在還沒收拾的杯子上，我跳上沙發靠背，在他們的肩旁，輪替地，踩了幾步，可以剛剛好聽見彼此的呼吸，這是我們之間的親密，不必靠得太近，但總在身邊；只要回頭，總能看見我。

窗外的夜色靜靜鋪展，我聽見遠處隱約的車聲，像是世界仍在運轉。人類的社交，有時繁盛如花，有時寂寥如夜。可在我的眼裡，親密不在熱鬧與否，而在於──即使沉默，也不孤單，一如我，蜷縮在屬於自己的小小角落，安然無聲。

對我來說，生日只是三百六十五天中的某一天，極其平常，我該怎麼表達我的長情與祝福呢？忽然我在貓奴的肩頭看見我的長毛，還留有餘溫，褲子也有，都帶著我的溫度。不懂的人會說這是困擾，我說這是陪伴──無論他們去哪，我都在，只是方式不同。

生日快樂啊，我的貓奴們。這分禮物，無價，也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