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退休後老公一直宅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鮮少與外界接觸。老實說，我心裡很矛盾，一方面覺得安心，減少他在外拈花惹草的機會；一方面又很擔心，久了以後他會不會變成孤僻的封閉老人。

去年，他突然接到師專同學邀約吃飯的電話，他們三人學生時代就是麻吉，出了社會雖各有家庭，並沒有斷絕音訊，現在也都退休，各自過著山中無歲月的生活。

老公握著話筒，轉頭問我要不要參加？並提點我說：「若妳參加，對方的太太也會參加。」就在那極短的時間要我回答，我腦子裡只想到，男人的約會聚餐，一定有不少想說的內心話，女人混在其中，聊天怎麼可能盡興？實乃煞風景，於是火速做了不參加的決定。

從此以後，三個老男人的兄弟會定期展開，輪流辦理。原本不愛外食的老公，總是期待相聚的日子。他每次聚餐歸來，臉上就多了滿足的笑靨，談話的內容也豐富許多，有時在無意間，也會透漏老男人各自的私密毛病，醫治了老公對病痛的恐懼。

最近老公總是清喉嚨，一直覺得有痰卡住，看醫生多次，均找不出病灶，最後用內視鏡檢查咽喉，發現下方長了一粒小瘤，立即上大醫院做切片檢查，等待下次回診看報告。

這段等待時間，他寢食難安，心情忐忑，幸好，這次兄弟會聚餐回來，他像服了定心丸似的，說誰也去做肺部切片檢查，還在等報告中，又說誰長期被攝護腺肥大所苦……原來年紀大了，或多或少有不同的病痛，不是只有他會生病。有了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互相慰藉，彼此都寬心不少，三人中誰都一樣，無須獨自面對罹病的恐懼與挑戰。

如果當初我選擇同行，有異性在旁，三個老男人的話題必然無法肆無忌憚，尤其對身體私密必定有所保留，也就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想到夫妻相處，能像鴻雁一樣同飛同宿，是恩愛的表徵；但雙人的空間畢竟是狹隘的，有時也要讓對方各自行動，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