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遠炫

納蘭性德一生中有三段感情，每一段時間都不算長，卻很真誠也用心。

第一段，是青梅竹馬般的愛戀。他喜歡上表妹，卻被父母阻撓，認為失去父母孤苦無依的表妹，不適合當納蘭家的媳婦。最後表妹入宮選秀，史書上就再沒有記載她的下落了。

與表妹的初戀沒有結果，二十歲那一年，納蘭性德與小他兩歲、兩廣總督盧興祖的女兒結為夫妻。盧氏是一名溫柔善良又可愛的女子，納蘭性德也是個善感多情又富有同情心的人，才子遇上佳人，琴瑟和鳴又門當戶對，令人稱羨。

倆人的日常生活，平凡卻有滋味。某次下雨天，納蘭性德在書房看書，久不見夫人蹤影，前去尋找盧氏。只見盧氏拿著一把傘為自己遮雨，另一把傘護著園裡的荷花，納蘭性德覺得妻子的行為有趣又可愛。

其實，納蘭性德與盧氏相聚的時間不算多，由於他常要跟隨康熙皇帝東奔西走，因此十分珍惜難得的相處時間。

他們會學宋朝李清照、趙明誠伉儷玩「賭書潑茶」的遊戲，看誰的記性比較好，能說出某事寫在某書的某卷某行，贏的人可以先喝茶。結果往往是贏的人舉杯開懷大笑，反而把茶打翻在身上，沒喝成茶卻潑得一身茶香。

盧氏跟納蘭性德結婚第三年，為他生下兒子富格，自己卻在生子後不幸染病去世。納蘭性德回憶與盧氏的生活，寫下〈浣溪紗〉：「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夫妻相處的尋常事，在妻子去世後成為納蘭性德縈繞心頭的回憶。三百多首納蘭詞中，思念與追憶亡妻的詞就多達五十幾首，也是納蘭詞最令人動容的部分。比如〈畫堂春〉：「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這種思念，依王國維的說法，納蘭性德是千古傷心人。

盧氏去世後，納蘭性德結識了江南才女沈宛。但康熙二十四年，納蘭性德抱病參加一場宴會後病情加重，竟就此結束短暫一生，年僅三十歲（虛歲）。沈宛與納蘭性德情深緣淺，回到江南後，為他生下遺腹子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