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宏信

一般人說女子依傍他人嬌弱可愛的樣子，常會以「小鳥依人」一詞來形容。最早的出處，源自漢朝許慎《說文解字》:「雀，依人小鳥也。」「小鳥」指的是麻雀，「依人」則指麻雀不太怕人，喜歡在人類居所周圍築朝；後來衍伸成女孩溫柔嬌美的模樣，彷彿小鳥依傍著人。

但一般人可能不知道，這個詞是由唐太宗李世民所創，而且是用來形容男人；當時所用的詞乃「飛鳥依人」，指的是大臣褚遂良。

根據《舊唐書‧長孫無忌傳》記載，某次唐太宗品評當朝大臣，說長孫無忌善於避嫌，隨機應變，打仗卻非強項；評論高士廉博覽群書，悟性很高，臨危受難不變節，做官不拉幫結派，但缺少直諫的勇氣；形容褚遂良則是，「學問稍長，性亦堅正，既寫忠誠，甚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自加憐愛。」讚美褚遂良學問大有長進，性格剛直，忠心耿耿，彷彿飛鳥依人，令人憐愛。

褚遂良是書法名家，其碑帖也是今日極具代表性的臨摹範本，與歐陽詢、虞世南、薛稷並稱「初唐四大家」。因其個性剛正不阿，深受唐太宗看重，認為他忠直可信，臨終時還把太子託付給他。

魏徵是中國史上頗負盛名的諫臣，輔佐唐太宗創建「貞觀之治」，被後人稱為「一代名相」。魏徵擔任諫議大夫時，曾推薦褚遂良擔任起居郎，記錄皇上的生活細節，因此受到唐太宗的賞識與信任。

傳聞，唐太宗曾問褚遂良：「我能看看你每天記錄的事項嗎？」褚遂良回答：「起居郎的職責如同古代的史官，乃是以此監督皇帝自我約束，因此不論好壞善惡都要記錄，只是從未聽聞皇帝本人要看內容。」唐太宗再問：「我要是說錯話、做錯事，都會記錄進去嗎？」褚遂良回道：「您的一言一行都會記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由此可見，褚遂良是個不畏權勢、忠於職守的人。但也因堅持理念，反對立武則天為皇后遭貶，之後死於貶所，不但被追奪官爵，兩個兒子亦被害。

唐太宗讚歎褚遂良如「飛鳥依人」，意指君臣間互相信任、親密無間的連結，原本形容男女皆可，爾後逐漸演變成「小鳥依人」。如清代蜀西樵也《燕台花事錄》：「君應輸我，萬山看遍殘雪。最是小鳥依人，雛鶯解語也惜尊前別。償盡相思無限債，更向阿誰分說？」「貌白皙而豐潤，性溫婉，對客殊落落，而與人交久，輒有小鳥依人態。」對象泛喻溫柔可愛的少女，幾乎不再用來形容男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