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文隆
目前國人的主食,以稻米和小麥為主,前者能製成米飯、粿條、米粉、麻糬等,後者能製成饅頭、麵條、麵包、餅乾等。然而在古代,稻米跟小麥都不是民眾的主食,反而比較常見的是「粟」。
粟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屬於禾本目禾本科狗尾草屬,在中國大陸北方稱為「穀子」或是「小米」,是稻、黍(黃米)、粟、麥、菽(大豆)五穀中,籽實最小的。其穎果稃殼有白、紅、黃、黑、橙、紫各種顏色,故稱「粟有五彩」,卵球狀籽實粒小,未脫殼穀粒最常見者為黃色,穀子成熟之後不會自然分散種籽。
在考古發掘中發現,從新石器時代起便已開始種植粟,它耐旱、生育期短、土壤肥分需求低的特質,在早年農田水利並不發達時,因便於照顧而得到農人的青睞。除了黃河流域之外,在甘肅、青海、遼寧、西藏等地都有挖掘出土的遺跡,直到唐代仍是相當重要的糧食作物。
《詩經‧小雅‧黃鳥》便曾歌詠:「黃鳥黃鳥,無集於穀,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歸,復我邦族。」說的是詩人為苦難人民喊出的悲憤之聲:黃鳥呀黃鳥,你這貪得無厭的東西,你為什麼吃光了我的糧食,還要跟我作對。你停在我家門前的樹上,叫得人心煩。你這壞鳥!簡直就像是這淒涼人世間心狠手辣、卑鄙無恥者的幫凶!
此外,《詩經‧小雅‧大田》談到「既方既皁,既堅既好,不稂不莠」,指的是:莊稼抽穗已結實,籽粒飽滿長勢好,沒有空穗和雜草。《孟子‧盡心》也提到「惡莠,恐其亂苗也」,意思是:討厭「莠」這種惡草、雜草,因為害怕它會冒充禾苗,讓好壞難分。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其中提到的惡草、雜草,其實就是狗尾草,而禾苗指的正是粟;因為這兩者都是狗尾草屬,如果混雜生長在一起,往往難以區分。因此,後來就以莠來比喻惡人,因與善人外表相似,混雜而居,難以區別。
清代紀昀所撰《閱微草堂筆記》,借狐神之口說:「至我輩之中,好醜不一,亦如人類之內,良莠不齊。」便是說:狐群之中好壞不一,以借指人群之中,也是品行才能高低參差。「良莠不齊」這句成語可能就是出自於此,用來比喻好壞參差,素質不一。
粟在生活中的重要性,不僅能從詩詞中找到,也能從計量中見得。
南北朝的《孫子算經》裡面記載:「量之所起,起於粟。六粟為一圭,十圭為一抄,十抄為一撮,十撮為一勺,十勺為一合,十合為一升,十升為一斗,十斗為一斛。斛得六千萬粟。」由此可見,正是因為粟在日常生活中十分容易取得,故而能成為計量標準,發揮關鍵的作用。
粟起源於黃河流域,至今仍是中國大陸主要食糧之一,餐廳中也常見到小米粥的供應。而在台灣,小米也是許多原住民的主要糧食,小米酒更是諸多部落慶典時用以祭祀的主要元素。比如鄒族在每年七、八月間小米豐收時,會舉行「小米祭」,感謝小米神對農作的照顧。此時,每一位家族成員都必須回家,以小米祭屋為主要祭祀場所,藉著祭典強化家族的凝聚力,再藉由家族之間的互訪聯誼產生情感的交流。
雖然在台灣的漢人移民大多以稻米為主食,食用小米的並不多,然而隨著中文傳播,藉粟比喻的成語也跟著來到台灣,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