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上回提到我的癖好，就是無所事事的呼吸、冥想、發呆，長期不抱目的的觀望，觀望在我每日寓居的一方天地所發生的各種小事，既能培養耐性，也觸動我對生命的感悟，在在滋養我這隻貓生能夠擁有一個有趣靈魂的養分，也顯得我對萬物眾生，諸多長情。

實際上，在《陶庵夢憶》寫下「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的散文家張岱，還有下半句：「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疵，意味毛病、缺點，帶點瑕疵，不拘泥完美，這樣的人，比較不拘小節，講點義氣──這倒是讓我想以葉小弟與妹妹為例，來說說無疵與有疵的分別。

儘管都在江湖行走一陣才安身在此，但妹妹她天生自帶一股高冷氣質，加上一身白毛，宛若貴氣公主；此外，她每天花在照顧自己毛髮上的時間與心力，讓同為貓生、也很注重儀表的我，居然自嘆弗如，望塵莫及；也因為同樣都有追求完美、吹毛求疵的較真性格，我跟妹妹，在情感的互動上，始終維持不冷不熱的恆溫。

好在我們有葉小弟。葉小弟是一隻大咧咧、傻憨憨的貓，而且有一大瑕疵，話多，特別愛喵喵叫。肚子餓，叫；吃得不夠，叫；吃得心滿意足，也喵喵叫。總之，任何風吹草動，他都喵個不停，經常把全家吵得是人貓不寧、難以安生。但神奇的是，也是最要緊的一點，一旦貓奴睡著，愛吵愛鬧的他，竟然半聲不吭，彷彿沒有聲帶似的。

他就像韓非子筆下寫道：一個真正識大體的人，不逆天理，不傷情性，也不在細微的地方刻意尋找缺點和毛病；即為「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會為了找瑕疵而刻意吹開毛髮。

葉小弟不挑食，對睡覺的窩也不講究，更不似妹妹那般凜然難犯、敬而遠之；最大的毛病就是喳喳呼呼，但必須安靜的時刻，他亦能如斯懂事、識大體，相形之下，他的小疵要比妹妹的完美，可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