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魏雨虹

從可再生能源研究起步，張希良和團隊為政府提供碳排放管理的科學論證。



一路參與中國大陸應對氣候變化行動發展，張希良感到「特別幸運」。「在大陸，氣候變化問題曾經很冷門，如今很多人了解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北京清華大學能源環境經濟研究所所長張希良如是說。

作為大陸氣候變化問題研究領軍人物之一，張希良從農村可再生能源研究起步，將能源與氣候變化問題相結合，和他的團隊致力於為政府決策和對外減排承諾提供科學的諮詢論證。

人生的意外與必然

「人生挺有意思。」採訪中，張希良多次感慨。從河北到北京，從進入清華大學到逐步走向應對氣候變化國際學術舞台的中心，一切始於一場有意思的意外。

一九九○年，張希良在河北農業大學攻讀碩士研究生，從本科階段的農業機械專業，轉為研究農村能源，特別是農村可再生能源問題。「當時大陸整體面臨能源短缺問題，農村地區更加嚴重。我主要研究在農村推廣戶用太陽能、省柴節煤灶、戶用沼氣、小型風力發電機、小型水電站等，用以解決農村地區能源需求。」張希良說，當時，河北省正在制訂農村能源綜合規畫，河北農業大學相關團隊參與其中，他負責規畫建模和撰寫模型分析結果等工作。

沒想到，這份規畫成為張希良人生中一把鑰匙，開啟了他的人生新旅程。這年大年初四，張希良按河北省新能源辦公室通知，奔赴北京，見到清華大學核研院能源系統分析研究室（九○一室）的顧樹華教授。顧教授稱讚了他們的報告，並建議他報考九○一室的博士研究生。

三年後，張希良如約考入清華。博士畢業後，張希良以研究員身分先後在《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祕書處、荷蘭蒂爾堡大學深造，期間開始系統接觸氣候變化問題，並進一步將能源技術與經濟學、政策研究相結合。二○○○年九月，他回到清華，仍在九○一室（能源環境經濟研究所）工作。

隨著大陸對氣候變化、低碳發展、能源轉型重視程度加深，張希良所在團隊開始國家碳排放管理理論與方法的系統研究，協助政府決策。

與國際經驗相結合

二○○九年，大陸開始討論建立市場化碳減排機制。當時，發達國家存在兩種碳減排機制，一種是歐盟的碳市場，一種是芬蘭、丹麥等北歐國家的徵收碳稅，使碳排放更多的企業付出更多經濟成本。「大家爭論到底是引入碳稅？還是碳市場」，張希良說：「（大陸）國務院召開專門協調會徵求各方意見建議，最終決定探索建立碳市場。」

從參與起草可再生能源法開始，張希良所在團隊逐步積累起將國際先進實踐與大陸國情相結合，協助政策制訂的經驗。在此基礎上，他們開始深入研究如何將國際碳市場機制科學合理地引入大陸。

二○一五年，全國碳市場設計方案起步醖釀，張希良牽頭全國碳市場總體設計專家組。「從二○一五年到二○二一年七月全國碳市場啟動，專家組做了大量準備工作，核心工作聚焦在全國碳市場行業覆蓋範圍、碳排放總量設定、配額分配方法、行業碳排放覈算方法等方面。」張希良說。

張希良表示，目前大陸碳市場尚處於初級發展階段，一些機制仍待深入研究，例如，如何在目前配額免費分配的基礎上合理引入有償分配，如何更好發揮碳市場的金融屬性等等。

「大陸的光伏（太陽能）、風機、電動車發展起來後，一些歐美國家開始實施各種進口限制，我們聯合國際團隊正在開展一項研究，從全球供應鏈安全和碳減排效率兩個角度告訴國際社會，這種限制對全球低成本應對氣候變化是不利的。我們團隊在全球能源模型工具開發上的積累，使得這種發聲具有充分的科學支撐。」張希良說。

張希良團隊也積極幫助發展中國家實現低碳轉型。比如，清華大學能源環境經濟研究所承辦了針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應對氣候變化能力建設的人才培訓項目，截至二○二四年已開展四期授課培訓。張希良還建議美國亞洲協會成立亞洲碳市場對話平台，通過這樣一種機制「把中國大陸的經驗同更多發展中國家分享，幫助國際社會低碳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