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新華社
文/記者白佳麗
卜欣欣克服聽力障礙,成為南開大學的老師,她說:「課堂是我的生命。每當看到學生們眼裡對知識的渴望和一起感悟人生之後的堅定,我就深深感到幸福與滿足。」2018年,卜欣欣擁有了「另一個課堂」,投身公益事業。
在大陸的南開大學,有一位「特別」的教師。她叫卜欣欣,年幼時跟隨父母支邊,卻因生病失去部分聽力。憑著頑強的意志,十八歲考入南開大學,畢業後順利留校工作,卻在二十九歲時完全失聰。但她熱愛講台、熱愛學術,一次次的打擊並沒有讓她倒下。她是中國大陸較早植入人工耳蝸的患者,三十五歲重新站上了鍾愛的三尺講台,一門課程一講就是近二十年,用她的精神和學識激勵了一代代南開學子。四十八歲時,卜欣欣擁有了另一個「講台」,她開始投身身障發展公益事業,為更多身障人士帶去生活的希望。
「看見」學生眼裡的光
早慧的卜欣欣,很小時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兩歲那年,隨父母在內蒙古支邊的她患上了中耳炎,因為醫療條件有限,疾病未能得到及時治療,聽力開始一天天衰減。「小時候大家都說我愛笑,可是人們不知道,那是因為我聽不清,只能用笑來掩飾自己。」卜欣欣說。
四年多後,卜欣欣一家回到了老家天津,但她要面對的難題並未因此消解分毫。父母努力工作,用不多的工資帶她四處求醫,卻只能得到統一的答案:「孩子的聽力不會恢復了。」
好不容易進入正常學校就讀的卜欣欣,哪怕坐在第一排也聽不清老師在講些什麼。其他孩子張口就能讀出的「a、o、e」,她卻無法理解它們應該如何「完美發音」,講出口的只有「支支吾吾」。
「比起同齡人,我需要去解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但小小的、要強的卜欣欣不怕。聽不到、說不好,就靠寫和讀來打開另一扇窗。卜欣欣的媽媽教她識字,為她尋來不同書籍,引領她走進一個新的世界。
「我媽媽是一名眼科護士,她告訴我,『視覺能幫助我感知到大部分信息,要用讀書去彌補聽力的不足』。」從此,書籍成了卜欣欣的「燈塔」。
走得難、走得慢,並不影響卜欣欣立下志向。整個中小學時期,她勤勉不輟。字寫得愈來愈好,從書中汲取的滋養愈來愈多。「聽不到,反而讓我做事更加專注。」她笑著說。
一九九○年代初,卜欣欣以她的專業技能功底、優秀的英語能力和流暢的文筆留校,在南開大學環境科學系(現為南開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工作,開始她的學術之旅。
一九九七年,對卜欣欣而言是難忘的一年。在時任系主任朱坦教授的鼓勵下,卜欣欣迎來了教學生涯的首次登台。她滿懷激動地站在了講台上,向學生們分享自己在文獻檢索與英語學習上的寶貴經驗。
在無聲中尋覓有聲
正當卜欣欣以為人生已然步入正軌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的世界徹底陷入了寂靜無聲。
一九九九年隆冬的一個深夜,入睡不久的卜欣欣突然驚醒,整個頭部像是被火車碾過一樣發出嗡鳴,躺在床上的她感覺天旋地轉。
從那之後,聲音徹底遠離了卜欣欣的世界,人生墜入了深谷。「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對不起父母,而立之年失去了贍養他們的能力,這份內疚始終縈繞在我心裡……未來該如何生活,是我要面對的另一個問題。」卜欣欣說。
卜欣欣的世界徹底安靜了,哪怕她把麥可傑克遜的音樂聲開到最大,依舊什麼都聽不到。
二○○一年,奔走多地求醫問藥無果的卜欣欣,得知有一種名叫「人工耳蝸植入」的技術能讓人再次獲得聽力。「我想再試一次。」卜欣欣決定。
當時人工耳蝸植入費用高達人民幣十五萬元,在南開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全體教職工的解囊相助和家人的多方籌措努力下,卜欣欣完成了手術。
「術後從麻醉中甦醒時,看到主刀醫生對著我比了個『耶』。那一刻,內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找回「聲音」並不是一瞬的事情。術後半年時間,卜欣欣堅持不懈地進行聽力康復訓練。《新聞聯播》、詩歌朗讀都是她的「教材」,每一個曾經擁有過卻失去了的音節,每一個曾經熟悉的卻消失了許久的詞語,都需要日復一日地努力練習才能逐漸找回。
在那段寂靜無聲,與殘酷耳疾抗爭的日子裡,卜欣欣依舊步履不停。她不僅鑽研職業生涯開發與管理的新理念、編寫了《個人職業生涯規畫》,還埋頭梳理網絡時代下的環境科學信息資源管理脈絡,並著手編寫一本與「環境科學信息資源檢索」有關的教材。
經歷了大半年的恢復,卜欣欣回到了工作崗位。經歷了一場磨難,卜欣欣更為堅韌了。她不僅開始自學網絡知識,牽頭建成具有動態全文檢索功能的循環經濟資源共享平台網站,還在學院的支持下,再次站上了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