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今年，看到我跟葉小弟的人，不約而同都會跟貓奴說：「他們瘦了。」剛開始，貓奴挺在意的，那沒說出口的話，彷彿是在質疑貓奴沒照顧好我倆。難怪你們人類有句成語叫做「弦外之音」，話都不在字面上，想說的都放在肚子裡──但會不會有一種可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呢？

總之，貓奴帶我們上醫院檢查，沒事；體重計上的我們，也沒啥增減。後來，貓奴做了個結論：你們不是瘦了，是老了。老，顯瘦。

是這樣嗎？總之，再有人說起我們瘦，貓奴就說是因為老，看起來比較瘦。我翻了翻康熙辭典，以老為部首的字，沒有瘦啊，反而看到了耆、耋、耄、耈，分別指的是六十至九十歲的老者。

耆，也有強橫之意，是不是因為年方六十，還抗拒著即將展開的老邁日子，頗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之意志。但到了七、八十歲的耋，老之即至，真的來了，接不接受，政府都會發老人年金給你了；耄，這時，一個不留神，就冠名為「耄聵」、「昏耄」、「耄夫」，都是意指年老糊塗還昏庸，這真不是個好字。

至於耈這字，中文古字中的「句」同「佝」，老人身形佝僂，真活到百歲者，總是離挺拔有段不可攀的距離。

算算我跟葉小弟的年齡，差不多邁入「耆」的階段，還不老，但老日子就在眼前，是不是因為如此，葉小弟最近更常跳高攀遠，就想抓住青春尾巴，證明自己尚能跳否。

那麼我怎麼看老這件事呢？我倒有點放鬆，因為老，我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耍懶。想想年少時光，說風是風，說雨是雨，沒來由，還雷霆大作，挺累的；上了年紀，我比較能寂止隨念，不隨境轉，顯得安定自得多了。所以我跟葉小弟差別在於，他還不服老，而我是準備老，想學習一些「老」功課。

轉頭看看與我們同齡的妹妹，依偎在貓奴身邊，同看電視，同讀書，沒聽見弦外之音，更不知老之將至──她的境界比我倆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