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少閎
三人的早餐會上,一向對弟妹勞心勞力、疼愛有加的秋菊聊到,前些日子妹妹突然心有所感的對她說:「姐,謝謝妳為我和弟弟的犧牲。」聽了這句真摯的告白,很是欣慰的秋菊向妹妹表示,她對弟妹所做的事都是心甘情願的,希望妹妹感受到的是她的「付出」,而不是「犧牲」。
一旁的宜茜聽出秋菊的話中話,對她看待自己付出的淡然心態表示認同與讚美,並認為這種「歡喜做,甘願受」的心態能夠避免自己掉入情緒勒索的陷阱。
我憶起二十幾年前唸研究所期間,放飛自我,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像斷線的風箏,很少與手足聯繫。某日接到大姐來電,問我為何那麼久沒打電話給她。隔著話筒我回答:「大姐,如果我沒和你聯絡,就表示生活無憂一切平安。有事情我自然會打電話給你。」話說得理直氣壯,豈料,惹來聽筒那端一陣靜默,幾秒鐘過後,我為凡事只考慮到自己而感到羞愧……
當年的社會氛圍不似現下,人們不會動不動就敏感地要去檢驗旁人的舉動是否對自己構成情緒勒索,矯枉過正,活得像隻刺蝟。尤其家人之間對彼此有期望、要求在所難免,這種情形在父母早逝、更需要牢牢地看顧彼此的手足間更是如此。
不論彼時乃至今日,從不覺得長姐的期盼是情勒,相反,我看待它是一種思念、牽掛,一種關懷及叮嚀。在這親情的召喚面前,我羞愧於自己的輕忽、怠慢。掛斷電話後,我暗自下了一個決定,今後不管身在何處,不論生活多忙,每隔一段時日定要打電話給大姐報平安,並與其他手足保持聯絡。二十多年過去,它早已成為一種習慣並延續至今。
那通電話敲醒了少不更事的我,讓我明白,人世間有很多事物的價值,比「自我的需要」更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