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映月
「他」──我的眼睛鏡頭,此刻框著一張臉。
「他」在前方急剎停、凝神左望的瞬間,讓我聚焦他的臉。是他,我幾乎百分百肯定。
人潮聲吞噬我的喊聲。他已箭速地穿越商場走廊的側門,通往化妝間。我來回走了一趟,確認無其他出口,怕機遇又要消失!已良久,等還是不等?若然錯等……在「解急門」前,豈非淪為災難級的笑話!
我的陪嫁姐妹啊,與妳鬧過一次不愉快,從海外搬回時,已聯絡不上。數年後,鼓起勇氣,循著舊地址尋。樓雖未空,但芳蹤杳。開門的是一對年輕夫婦,聲稱已買下房子,也有妳的通訊電話,但不肯透露。無奈留下手機門號,卻又是白忙一場──至今已失聯二十年!想到──人生有幾個二十年?想到──妳曾經從遠方寄來的生日「厚禮」──沉甸甸的玻璃瓶裡,全是摺得飽滿的幸運星……,便硬著頭皮等下去。
「他」現身時,我旋即趨前表露身分。他從口袋裡掏出名片──是他新設的藝術工作室。臉上泛起靦腆笑靨,一如往昔。
終與妳喜相逢。妳確實賣掉房子,但沒收過上門尋人的訊息。一俟提及妳的丈夫,在那邊廂施施然的釋下重負,故舊卻在這邊廂急如焚的苦候時,爽朗的笑聲再度響起,伴著那同樣熟識、教人釋懷的笑容。
再遇後,方知處處皆是惜緣地。捨,何其容易!只需揮一揮衣袖,然後安慰自己:人有相似罷了。
不過,腦海裡尚存有一小謎團──「他」的養顏之術。天啊!那張歲月不留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