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月鳳

記得以前小學、初中註冊時，除了書包、鉛筆盒是新買的，排行老三的我，常用哥哥用過的課本，穿姐姐穿過的百褶裙，自己張羅的，除了手帕、衛生紙之外，那時每人要交一條抹布。抹布必須是三層以上的布裁製而成，角落還得接一個布拉環，費時費工，那是我偷踩媽媽縫紉機的唯一機會，雖然縫線歪歪扭扭，也是自己的心血傑作，吊掛教室後面時，覺得特別顯眼。

念初中時，學校規定如果要用舊課本，還得在註冊時拿去蓋戳章才能免購。那時一綱一本，都是國立編譯館編著的，姊姊連體育、音樂課本都保存得完好如新，我看著書單上畫滿的紅線，合計的價錢少了很多，滿心歡喜覺得有兄姐真好！

看到現在的小一生，才開學就要背七公斤左右的書包上學，除了書包款式變化多元、精緻考究而增重不少之外，價錢也貴得嚇人。而課本用紙也是一本比一本厚，樣式更是年年創新，壓垮的不只是父母的經濟負擔、孩子有形的肩膀、產生未來的地球垃圾，還減損了孩子想要好好學習與它們熟識的慾望。

雖然有些學校為孩子準備了置物櫃，但是課本無法不帶回家，有老師說是疫情所逼，時而停課需在家上線；有家長說沒有複習會落後；有安親班說要補救教學。而那些回家後被功課排滿的孩子，就只能任由大人決定他書包的重量、剝奪他遊戲的時間，更甭提他回家是否能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了。所以書包的重量不是問題，大人的心態才是。

我小時候，物資缺乏，在那個每天找替代品過日子的年代，自然訓練出我們比較靈活的腦子。回家後就是書包之外的學習，幫忙家務，打掃庭院，養鵝餵雞時，也奠定我們「生活可以很簡單，用物可以一再重複」的生活觀，因為需要的不多，想要的才太多。

練習簡單須從心理做起，不好的東西要扔掉，否則過得不愉快。而生活中有很多可回收的資源，也要用心打點，才是練習簡單的真諦。

朋友送來月餅，我把月餅盒拿給賣麵的鄰居，他有空就剪成紙片，方便外帶時墊底；我把隨報紙而來的橡皮筋，積少成袋，交給蹲在街坊賣一綑綑綠葉菜的阿婆，戴著口罩，她也認不得我是誰，但傳遞來溫暖的眼神；我把洗米水用來澆花，兩年多了，想不到竟然澆灌出一顆鳳梨；用除溼機的水養出一排綠意盎然的萬年青，基本上，生活簡單不必事事外求，沒有任何浪費的東西，在小小的物盡其用上，我始終不覺匱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