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雲英

歡喜就好，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脫口而出不需一秒鐘，只要放下心中執念身體力行，日子可以過得更清心自在。但很多人老是鑽牛角尖，受困在死胡同裡，才會有「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庸人自擾之的慨嘆。

我在KTV的主打歌是陳雷幾十年前唱紅的經典名曲〈歡喜就好〉。模仿著歌者靦腆笑容和一口台灣國語，隨著輕快節奏左右搖擺，老被同伴嘲弄幹嘛醜化自己，皆一笑置之。我喜歡它朗朗上口的歌詞，用閩南語唱出更傳神。歌詞的意思是說：我們常覺得車子比不上別人拉風、房子不夠大、菜煮得不好吃、黃臉婆沒有美若天仙，因此自慚形穢，殊不知開名車怕被偷、大房子難打掃、吃太好血壓高、老婆太美易被拐跑。所以說凡事不必想太多、退一步海闊天空。

朋友曾為女兒傷透了心。高學歷、高顏值的掌上明珠，在求職路上屢屢受挫，心灰意冷下，竟跑到宜蘭鄉下養雞種米，朋友前往探視，不可置信的愕然：「漂漂亮亮一個女孩甘為農婦，飽讀聖賢書，不求鴻圖大展，年紀輕輕卻歸隱田園？」只要一見面，她就不禁長吁短嘆，我不斷清唱〈歡喜就好〉自娛娛人，只是招來更多白眼。

近日她來訪，一掃陰霾，特意奉上女兒種的米請我試吃。她說，有天倏地想通了，見女兒給每隻雞取名，抱著吉他唱歌給牠們聽，開開心心過著小日子，跟以前委身大公司忙到昏天暗地，下班回來連卸妝的力氣都沒有就和衣躺下，生無可戀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也罷，鐘鼎山林各有天性，畢竟女兒的快樂就是她最大的快樂。

有一次和鄰居太太閒聊，她提及兒子就有滿肚子氣。鄰居太太一心盼著當主婚人，在婚宴比美新娘連換三套禮服的夢想幻滅了。兒子將她辛苦為他存下的「娶某本」和女友環遊世界，千金散盡才回來公證結婚，又苦於經濟，一切得從頭開始，小夫妻蝸居在十幾坪小套房家徒四壁。鄰居太太很不解：「玩心太重了，環遊世界難道比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重要？」我勸她，年輕人如果不在乎形式就算了，只要他們不覺遺憾，歡喜就好。

事實上，我也很憂心兒子和媳婦的茫茫前途。疫情進入第三年，似乎還看不到盡頭，他們任職的旅行社慘澹經營，我不只一次奉勸兒子先轉換跑道，等疫情過後再回老東家重操舊業。但死腦筋的兒子仍堅守崗位，誓與公司共存亡。看他們過著節衣縮食的日子，除了心疼，也自嘆愛莫能助，還是繼續唱我的主打歌好了：「人生海海……歡喜就好」，並一再告誡自己，別杞人憂天，只要人平安無事，何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