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書籍與CD是我最常吹噓的兩件物事。花去三十年,收藏書籍幾千冊、CD幾千張。忘了誰是藏書的帶頭大哥,音樂卻是重金屬樂團「克魯小丑」(Motley Crue)起的頭,買的還是卡帶,聽壞又買CD。書跟音樂,一個安靜、一個聒噪,卻一室兩治,和樂融融。
有次利用午休,從杭州南路騎車到公館已倒閉的「派地」唱片,買了「珍珠果醬」(Pearl Jam)還有「多啃」(Dokken),再火速騎回公司,打下午上班的卡。行色匆匆,就為了滿足收藏跟聆聽,讓它們,在此時此刻哪裡都去不得,在櫃子裡等我。我被占有欲跟痴迷占據了,這個行徑背後是一種癲、一種瘋,而如果沒有可以癲、可以瘋、可以痴迷的事物,又哪來一個人的幸福﹖
一個人的幸福,常常無法分享,它們就在那裡。那個角落。
那個角落容易滿溢,書房、臥房、客廳、玄關、廁所都有。我把CD按字母歸檔,冷僻的、沒那麼喜歡卻又捨不得販賣的,則擱置暗地。書的命運還慘一些,有的已逼至陽台。
許多個夜晚,坐書桌前,放音樂、讀書。除非趕書評跟報告,否則,我讀書速度非常緩。緩慢中,時間暫停,所讀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作者現身,默默吟念。字句的、情感的聲音都真確了,它們不屬於耳朵,卻迴響在心裡跟身體。它們不被搖滾干擾,也不去左右,他們是聲音、是光,打上我的臉,成為我的吹噓。
書籍們知道,十之八九都被我冷落,CD們也知曉,十有七八我都不解吟唱的內容,他們一定明白,到底是誰被放置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