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古人把冬至當年來過，《後漢書》就記載：「冬至前後，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絕事，不聽事，擇吉辰而後省事。」這樣的日子大如年，和現代人新年放長假沒兩樣。

冬至又稱「冬節」，依習俗冬節要搓湯圓拜神祭祖。小時候，母親總說有紅有白的湯圓要兩顆雙數一起吃才圓滿，而且吃過湯圓就添一歲；可是沒多久，吃年夜飯時，大人們又說我長了一歲，讓我總有「一年多兩歲」的錯覺。但也沒關係，反正小孩子喜歡「長大」。

前兩年冬至，我特別煮了一鍋「綜合圓」：紅白糯米圓、黃地瓜圓、紫芋頭圓、土花生圓、黑芝麻圓，好讓三個孩子各取所愛。小兒子拿著杓子認真地在五顏六色圓滾滾的湯圓中，盛舀出紅、白湯圓，再淋上糖水，他邊吃邊滿足地說：「還是紅白湯圓最好吃。」我想，是因為他最初嘗到的湯圓味道就這麼單純，而那是阿嬤煮的。

歲暮年終，適合「忘年」和「望年」。

每到十二月下旬，我謹慎地裁切粉彩紙寫下耶誕祝福，將卡片護貝後再貼在小禮物上，趕在平安夜送給學生；接著，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帶著全班學生點起小蠟燭，回顧、感恩、分享過去一年的努力和平安，並雙手合十許下新年新希望；學校的歲末路跑也是年度大事：在冷風中，望著學生蜂擁向前開心跑出校門，我趕緊拿相機到終點站預備，等著為汗水淋漓堅持跑完全程的孩子們，留下青春熱血的身影。

每一年，我幾乎都在做同樣的事，雖然學生不一樣，但感動是相同的。慶幸每天和年輕學子在一起生活的我，常常忘年之增長。

來到一年的尾聲，除了希望忘掉不好的事情，我還會為自己準備一個「望年」的儀式：挑選一本新的日誌，包好書衣，標上親朋家人的生日和紀念日，挪謄以關鍵字記憶的各類密碼，再寫上想在新年度完成的事情……我發現，過去能夠完成的事情，大多是有用筆記下來的。比起3C產品，手寫不只有溫度，也更多了一分積極實踐的動力。

捧著準備就緒的全新日誌本，懷抱未來一整年要填滿每一格、每一頁的企圖心，心情大好。

陸游的冬至詩云：「家貧輕過節，身老怯增年。」冬至時，應景煮鍋湯圓與全家團聚分享是不可少的，那樣的幸福感暖呼呼的；而我雖然還不致害怕年老，但也早過了希望「快快長大」的年紀。人生豈能事事圓滿？生活中的「小圓滿」是常有的，但也難免缺憾。冬至添歲，忝為教育工作者，祈願能增長智慧，接受自己的不圓滿，並成就別人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