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誰踩到狗屎了？我坐公車上東張西望，無法判斷元凶。能夠辨識氣味，自然是踩過，忍了三十分鐘下車，快步而行、打卡上班。奇了，臭味還在？低頭審視，真凶是我，問題是何時遭殃毫無所知，自然以為都是他人的錯與臭。

各種動物「噗噗」中，很可能狗屎最臭，極可能難得踩個滿堂彩，所以每有好事發生，總說「狗屎運啊」！真是給狗屎貼金。歸納起來，雞噗、鴨噗都非常臭，而且難以清洗，我有許多個童年時光，都在水龍頭下與它們搏鬥。

牛噗則不然。故鄉耕田的黃牛以及高原氂牛，牛噗都散發草香，只是村頭柴火充足，之後並引進瓦斯爐，沒有人撿拾晒乾，倒是不久後，常在牛噗中看見花呀、草呀冒出芽來。氂牛是青藏高原的寶貝，俗稱「高原之舟」，能夠提供牛奶與負重，連噗噗也妙用無窮。

藏族有句俗諺，「兒不嫌阿媽醜，人不嫌牛糞髒」。牛噗中的黏性被氂牛吸收，屙出來的纖維性物質稀鬆通透，晒乾後發淡淡青草香，用來烤大餅，則麥香與草香合一。藏人有時候趁著新鮮，拍成餅狀，堆在一起像朵盛開的花，也可以作為建材。我以前為了耙落葉，遍訪居家附近每一處野林，我若在高原，肯定得跟在牛屁股後頭，等待黃金雨；所以「寧為牛後」也沒有不妥。

那一回中招非常深，鞋底隙縫以及兩側滿是噗噗殘遺，可是我始終想不來在哪中招。幾個月後我目睹了，一位女士攔公車，生怕沒有位置走得快急，一腳踩上路邊狗噗，她挑好位置，鬆一口氣坐下。踩到狗屎是噩夢，尤其不知情時。

我可以預想後來的情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