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燕瓊

這是天使送我的禮物：很透亮自在的心中風景。

雨中行過花店，看到這朵躺在地上的含苞百合，翠綠漾漾，興許買花人匆匆掉落的，葉片上的雨滴彷彿它的含淚，傷心主人為何粗心遺落它，孤單在雨中……

拾起它，看著，應許了物我的默契交會，所以，我們相遇了。

陽光正好，隨意擺置酒杯給水，不經意看到光線穿透水杯，投射在冰箱雪白門板上黑白立體的光影，啊！竟然這麼美，彷彿某種儀式般簡單卻莊重明亮著。

彷彿「看到」它淡雅香氣的流動了，水美麗的沉默，比澎湃時更具張力，那是沉靜的原始力；心清水清萬物自然明，恰似清清如水，如明鏡啊！

陽光下是藏不住祕密的，尤其人性與善惡，這是我為人的準則之一。

建築大師貝聿銘說：「讓光線來作設計」，角度、光影、層次、對比，缺一不可，最終是「質素」；果然，光影成就了這迷人的風景，渾然天成。

那綠葉的翠色欲流，看著沉靜，卻彷彿有著一碧千里的寬廣，那美，像極了胡蘭成這樣形容民國美人：「是從靜中養出來的。臨花照水，自有一種風韻。即便豔麗，亦是錦緞上開出的牡丹，底子裡還是一團靜氣。」好美麗的讚美。

啊！可以說是我平凡的眼，看出了水墨畫般顯山露水的清雅氣韻了嗎？

看著看著，心上就默寫出了這俳句：

自在心冰清

萬物皆明意自閒

水色猶常淨

這讓我想起上世紀出差巴黎，不經意緣遇的輕巧秀致的麂皮短靴。

冰天雪地的元月，街頭折扣大拍賣的海報和商品好不花枝招展，魅惑著行人佇足欣賞。行過小巧鞋店，被懸吊櫥窗的那雙黑短靴吸引住了，雖然折扣價迷人，我還是試穿來回走著，買鞋重在合腳，老闆笑著說：就是妳了，它終於等到主人了。

原來那是小號樣品鞋，多人試穿都不合腳，然後我出現了，老闆欣喜，以低於二折價再去掉零頭賣我，還謝謝我買了它，誠意滿滿。

那短靴陪我走過十年冬寒歲月。好緣不求而遇，更值得珍惜。

朋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