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宣城這地方，有一戶王姓人家。這王氏家族有兄弟二人，小時候感情還不錯，漸漸長大後，因為種種原因，相處就不和睦了。

有一天，兄弟分家了。分家後，各過各的日子，本該相安無事，但是兩兄弟還是經常為了一點小事鬧得不可開交。

一次，哥哥家的母牛生下一頭小牛犢，他將小牛賣給了一個親戚，後來這頭母牛又生下一頭小牛犢，不久就死了。母牛之前生的頭胎牛小哥，哥哥將牠賣給親戚，現在親戚又把牛小哥賣給了弟弟。弟弟把牛小哥放在牧場裡，和哥哥家的牛小弟一起吃草。

到了晚上，兩頭小牛本要各自回自己的家，但是這兩頭牛犢，卻一起住進哥哥家的牛欄裡。弟弟想把自己家的牛小哥牽回去，牛小哥不肯和牛小弟分開，不願回家，弟弟怎麼也拉不動牠。從此以後，兩頭牛犢輪流在兩家過夜，相親相愛，從不分離，好像知道自己是同母所生。

哥哥看到兩頭同母所生的小牛如此友愛，兄弟感情這麼好，很感慨的對弟弟說：「小牛兄弟都能相處得這麼和諧，我們身而為人，難道還不如動物嗎？」弟弟聽哥哥這麼說，不但感到慚愧，也感動得哭了，從此兄弟二人友愛如初。

這則故事出自《異譚可信錄》。鶴子讀後點評道：「兩犢戀戀不捨，物之性光發現處。兄弟怦怦忽動，人之性光發現處。」意思是說，兩頭牛犢依依不捨，兄友弟恭，這是動物天性中的靈光顯現。人類兄弟之間親情怦然啟動，這是人性中的靈光忽然撥雲見日，重見光明，這才是真情真性。詩曰：



愧殺操戈共室人，相傾相軋忽相親；

看渠兄弟溫存意，也似姜家布被春。



這則故事，會讓同室操戈的兄弟讀後也感到慚愧。這對王氏兄弟從小相互傾慕，長大後轉而相互傾軋，因見小牛兄弟情深得到啟發而感悟，兄弟二人才又相親。兄弟能夠同心重拾親情，真是人間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