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女人的生命歷程，是火車與隧道，一下黑、一會兒亮。這指多數。少數女人單身，或者循常軌生兒育女，賴其才華與勇敢，再讓火車開出來，不至於冥暗。

有位朋友提到婚姻，猶如工廠與機器，得生幾個孩子、男女還不能馬虎；看顧三餐屬基本日常，她的忙是多頭馬車，好不容易壓力挺住，學畫與寫，還得忍受公婆譏諷。夫家家世好，公婆都公務高層退休，仍信守「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忍不住問，你也是人家的女兒，誰不望女成鳳呀？

想起失聯的學姊們。孤狗她們行蹤，零、零、零。她們一路模範，擅財務或優企管都一樣，毫無機會施展，大學以及研究所畢業，即為人媳。這宛如進隧道。那頭出來的火車還未必是她的，可能是兒子或丈夫，女人常當列車長，只是不為自己駛。

有些人經過短暫暗黑會出來，作家方梓在子女長大後，才就業。基隆一位梁女士，參加社區拼貼藝術推廣，學習用拼貼法完成畫，她有句話說得讓人感動，「創作時可以為所欲為，做到忘我」。那是從未擁有過的幸福時光。多數女人都是高湯，稀釋再稀釋，不自己喝，而澆溉作育下一代。

火車與它的旅程，不可能都直線，而有彎弧以及橋梁與隧道。梁女士與朋友組織里奧良當代拼貼藝術團隊，失去的慢慢補綴，這是她的幸運，雖然已過半百。

曾經青春的學姊也一樣年紀了。想起時，她們的笑依舊青，傍晚時分就海堤邊談理想，雙眼晶亮，哪知道進入隧道不再出來。但願那裡頭，有我沒看到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