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我造訪北京那幾回,沒有注意到羅紅與他的地下鐵。
羅紅,與我同世代的烘焙師傅,並設有連鎖店,但他無意以麵包香全大陸串聯,而與烘焙坊座向相反,扛攝影機走進大陸西南與西北,河的流竄在大山、雲的游移在大山,拍下的肌理成為連結,引領他走向非洲,接觸野生動物,醒悟自己的野性。
日喀則晨出,湖泊一片紫,丘陵與平原的紫,安靜如有佛;西藏阿里高原,還醒的鹽湖一片綠,已經沉眠的結作白晶。有一張群鳥棲息的湖泊,高空上看,湖泊輪廓也像一隻一隻鳥;生物的湖、地理的湖在一塊,很有童話的味道。這是羅紅帶給北京的地下鐵。
二十一世紀第一年,我已忘了這一年的面貌與啟發,羅紅為非洲出發,留下驚嘆,「非洲是一首永遠寫不完的詩」。
他開始脫離「地鐵羅紅」的自然風光,走進更深的孤獨,拍人與萬物、生物與生物。其中一張拍下兩隻雄獅拱衛獅群,推翻獅群只能推崇一頭「獅子王」,動物世界走向合作,迎戰威脅。野鳥與河馬,草原上共處,微小與巨大,都依偎著時間而和諧。
著名攝影家梁江川說,羅紅作品代表他對色彩、光線與線條的個性化思考,愚昧如我,不解深邃內涵,只能對主題訝異、看景觀驚奇。我常想到那些方形的攝影作品,最早沒有那些框架,得一回回感受了,才好按下快門。
羅紅為非洲出發四十九次,我的非洲之旅停在一,約莫也在二○○一年,我以文學與華僑的初體驗,也到自然公園、也拍照,但我沒有成為羅紅。
還好羅紅,讓我看到他是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