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後來我是顯得相當焦慮吧,過去一整個星期天,昏天暗地準備推甄所需要的備審資料:履歷表、計畫書、論文,以及其他作品的整理,面對那麼瑣碎而龐雜的工程,幾乎整天都埋首在書堆和資料之間。尤其是研擬計畫書的過程,挑選了一個有關「社會與文學」的方向,處理理論基礎時仍顯得游刃有餘,但是當焦點轉向實際文本的運用時,才發覺自己對於文本涉獵的基礎是那樣地淺薄,想來想去能加以分析的作家作品範圍非常狹窄,因為知識的不足,導致為文下筆的困頓艱難,也因此自我懷疑了起來:旁人眼中的自己和自我知覺之間,著實存在著若干認知的差距。不斷地打電話詢問,隱藏的即是面對自我無知無力時巨大的惶惑與不安。
幾天前和研究所的學長討論起我的研究計畫書,對於我自覺的疏漏處,也被內行人一眼看破,除了基本的論文格式雜亂無章以外,援引失當,論述的折轉過於輕率跳躍,學長提出了一些看法,並一針見血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寫到後面很不耐煩了?」離開之後我反覆思索著困境發生的原因,大概是,其一:研究方向過於龐大,問「社會與文學」的關係,就好像問說「文學是什麼」一樣空泛不著邊際;但不意謂這課題不重要,而是就自己的能力所及,實在無法處理如此廣範而帶有本質性思辯的題目:因此在文本的選取即遇上困難,同樣地,在釐清二者錯綜複雜的互動關係上也是困難重重。我還是很勉強地將報告完成,雖然破綻百出。
不過有了第一次「習作」的經驗,下一份應該能更得心應手。我的初步規畫是以紀蔚然的劇本作為研究範疇,著重在討論戲劇所呈現的文化社會面相。將研究範圍縮小於某創作者,比較容易將焦點集中,存在一道關注的邊界以避免漫無邊界的擴散與失焦;而選擇戲劇,一方面是我近來比較熟悉比較喜愛的領域,特別是紀蔚然的作品在戲謔擬仿中,呈現了當代社會各式情感關係,那種「毀滅與救贖」的荒謬情境,亦是自己關注的議題所在;此外,戲劇所依侍的「語言」,本身的社會性意義也足以讓人玩味思索再三。
那天自郵局掛號郵寄出報名資料,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種感覺像是腳踏在起跑點,經過慢長的屏息等待,終於聽到那槍鳴轟然一響地劃破寂靜,喧嘩傾洩一出。面對前方未盡的跑道,雖然起步的姿態有些歪斜不穩,但我相信自己會愈跑愈快愈好。晚上,我馬不停蹄地至書店,將需要的資料備齊,並打起精神準備迎接下一個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