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riple

有些導演的電影，看完不一定舒服，但你總會忍不住一部接著一部看下去。導演大衛林區的片便是如此。

上個月，由他所執導的《穆荷蘭大道》修復版重新上映，這是讓澳洲女星娜歐蜜華茲谷底翻身的經典作品，也將大衛林區穩坐迷幻導演寶座。片中，娜歐蜜華茲先是個單純無心眼的鄉村女孩，一心想至好萊塢當個演員成名，卻遇上蘿拉赫林飾演的美豔神秘女子，進而被捲入一連串懸疑事件。

迷幻先驅 獲坎城肯定

但從中段開始，一個急轉彎，娜歐蜜華茲又成了善妒且陰暗的女蕾絲邊，愛上蘿拉赫林，卻終日活在患得患失的情緒裡，幾近精神崩潰的演出，營造出完美反差，也讓她搖身一變成了演技派女演員。她因此多次在專訪中感謝大衛林區，透露自己在《穆荷蘭大道》開拍前，演藝生涯正處低潮，一度想將車直接開下懸崖了斷，要不是這部片，她或許仍在星海浮沉。

橡皮頭 超現實邪典

峰迴路轉的劇情，則讓這部片成了影迷熱議的經典，由於片中牽涉到夢境，多次出現的藍色鑰匙信物，讓人聯想到後期《全面啟動》裡，分隔現實與幻象的陀螺，只是《穆荷蘭大道》早於《全面啟動》近10年，也讓人一窺大衛林區的先驅性。其實全片原先想製作成影集，因大衛林區在這之前曾打造出成功的《雙峰》，不料劇本出來後，電視台卻不滿意，大衛林區被迫多次修改剪輯，原以為會因此變得破碎，卻反而為全片倍添懸疑氣味，也為他收入一座坎城最佳導演獎。

時間再推回1977年，讓大衛林區真正闖出名號的其實是《橡皮頭》，運用大量刺耳的工業配樂，對白極少加上黑白畫面，營造出緊繃的觀影感受。主角亨利被女友告知當了爸爸，不料生出的小孩卻是個畸形兒，鎮日號哭，老婆大受打擊離家之後，亨利隨後也崩潰，於是在某個夜裡將孩子送上黃泉。

充滿陰暗情緒的劇情，加上操作手法偏向實驗性，在20年前算相當前衛。電影公司原先不看好，觀眾反應也不如預期，上映首周甚至只有20多人入場，但全片在放入午夜場次後，反而引發了話題。當時洛杉磯一間小劇院和電影公司合作，一放映就是一整年，累積出一批熱愛超現實主義的重度影迷，日後甚至被視為和《洛基恐怖秀》等片齊名的邪典電影。

人生如戲 鬼才也無奈

只是神祕的大衛林區，每回被問到電影背後拍攝動機總保持沉默，貫徹「電影拍出了，就屬於觀眾」的精神，但影迷卻總愛掏挖他的動機，這才被發現《橡皮頭》的創作原來和他當時的生活有關。當時大衛林區和太太正好迎接了患有缺陷的女兒，生活壓力導致婚姻陷入膠著，和劇情相去不遠，大衛林區的女兒多年後也在訪談中表示，該片的畸形兒確實有可能是在影射她，讓父女情節浮上檯面，卻也可一窺鬼才對現實的無能為力。

星戰科幻大片 興趣缺缺

出身美國蒙大拿的大衛林區，電影中總有大量超現實元素，但對於同樣非現實的科幻電影他卻興趣缺缺。因為《橡皮頭》而成為大衛林區粉絲的喬治盧卡斯，曾想找他執導《星際大戰：絕地大反攻》，甚至特地開了個飯局和他深談，大衛林區卻建議喬治盧卡斯應該自己執導，因為「這是你的電影，只有你自己能把你腦海中的想法落實。」

但大衛林區多年後卻在一場訪談中透露，「談的當下其實我的頭就開始痛了，我知道自己不想接這個case，後來喬治帶我去看更多相關的模型和草圖時，我的頭又更痛了。」當下他立刻撥電話給經紀人，表明想推辭，儘管該系列後續締造驚人票房，連大衛林區的律師都打趣對他說：「你知道自己推掉的是數百萬美元的財富嗎？」他仍不後悔。

恣意個人風格強烈

人說夢境是直覺、是潛意識。跟著感覺走，讓大衛林區的電影總有股恣意的個人化風格，更因此誕生了「林區主義」（Lynchian）一詞。儘管他的電影票房總不亮眼，卻在藝術地位上獲得絕高成就，1990年就以《我心狂野》拿下坎城金棕櫚獎，《象人》、《藍絲絨》等也都讓他多次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

獎項票房 不在視線內

但對他而言，獎項、票房似乎始終在視線之外，已經71歲的他前陣子透露已在創作新劇本，同步也籌畫出自傳，「畢竟網路上太多關於我的不實傳言」，很少對外界解釋些什麼的他，似乎決定在晚年好好為自己說點話，也讓不少影迷好奇，這個神祕大師，將有什麼驚人之舉。

邪典電影（Cult Film），是一種不被主流多數觀眾所認同，但受少數影迷喜愛且崇拜的類型電影。Cult Movie一詞始於1980年代，當時美國電影評論家丹尼．皮阿里（Danny Peary）出版其著作《Cult Movie》，其後Cult Film、Cult Movie一詞便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