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急功近利邁向淺薄的卓越

 |2005.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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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公布「五年五百億元邁向頂尖大學計畫」獲得經費學校名單,台大、成大被認為有機會成為「國際一流大學」,每年各得三十億及十七億元,清大等十校則被認為適合發展「頂尖研究中心」,各補助三億到十億元。

基本上這是個立意良善的計畫,但方式上的錯誤,引發各界批評與爭執,其實最讓人擔心的是,讓大學急功近利而邁向淺薄。

打造真正一流大學,經費與硬體建設很重要,但不是唯一,否則沙烏地阿拉伯的大學早就成為世界最卓越的大學。大學的卓越在內涵、精神、風氣、深度、大師,五年五百億在規畫上錯誤,可能造成反效果。

五年五百億會形成學術淘汰,熱門且容易看到成效的研究將形成一窩蜂熱潮,冷門的研究學者將受到冷落,需要長期且默默研究,短期內不能有重大突破的研究,將讓年輕學者卻步,後繼乏人;凡是很難上國際期刊的研究科目,將成為校園二等公民;冷門領域將需要更耐得住寂寞的勇氣。

由於五百億經費的第二年補助額度,要視學校承諾事項執行情形調整,第三年起則要每年評估,若未達預期目標,就不再提供後續補助。這種一年看成果、兩年要驗收心態,導致研究竟然追求短期的速效,難做的研究將沒人做,讓研究實驗室成了一所麥當勞速食店,論文成生產線上產品,SCI論文要準時交貨,每年要定時檢討生產線,大家拚命趕工出貨,求量求速效,研究成績效比賽,出貨最快的最卓越。

五年五百億再度強調各校收錄於SCI、SSCI等期刊論文數量,這真是可怕,現在大學巳出現凡是論文上期刊的就是好老師,升等也以此為重點,至於教得好不好?認真不認真?上課對學生有沒有幫助?學生學到東西沒有?都不重要。所謂優秀的教師就是出版論文的工具,你教書很混、從不與學生往來互動都沒關係,管他白貓或黑貓,會寫論文的就是好貓。

其次,教實務的老師成二等公民,因為實務老師上國際期刊幾等於零;然後,人文社會科學老師也成二等公民,因為校園中理工醫等學科在國際期刊上論文數,超過人文社會學科二十倍以上,所以此次五年五百億,幾乎看不到人文科學的蹤影。

還有一個更可憐的二等公民,就是偏遠大學,這次中正大學未入選,理由是因為該校地處偏遠、留不住人才。但把中正排除在五百億行列,只會加速人才的流失,城鄉差距越來越大,大學只能在城市追求卓越,有些大學孤死在鄉下。

所以五年五百億扭曲大學教育的內涵與精神,模糊大學的風氣與本質,卻沒有提升深度。這次台大和成大排名在前,竟然是因為規模大,所以教育部希望入選的大學每年要增加八百名學生,五年四千名,房舍與學生越來越大,以為就可以成為世界百大?

五年五百億是好的計畫,政府應多投資在高等教育,有錢確實是提升大學水準的重要手段。但現在大學太多,領到錢變得太重要,所以「錢」會引發大學整體方向的改變,成大承認此次為了領錢,是「含著眼淚」忍痛變成法人,可見一般;而清交不肯合併,就受到委曲。教育部用錢變成大學指揮者,且花錢急於看到成果,造成大學急功近利而邁向淺薄,卓越受到扭曲與模糊。

一個大學提升內涵、精神,增進風氣、深度,引進大師,才是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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