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時分,似冬的不捨,春的猶豫,夏的催促。
那間坐落路口的花店,我曾在那裡買滿天星,某日卻整修了起來,之後再見它,已搖身成早午餐店,由一對年輕夫婦經營,她說他們兩人都是左撇子。圖/單嬫
文/單嬫
乍暖還寒時分,似冬的不捨,春的猶豫,夏的催促。
那間坐落路口的花店,我曾在那裡買滿天星,某日卻整修了起來,之後再見它,已搖身成早午餐店,由一對年輕夫婦經營,她說他們兩人都是左撇子。我說:「太好了,這樣你們吃飯的時候就不會『打架』了。」她笑說,他們都對面坐。
我想起某次與你一起用餐,即使鄰座,仍有著似遠又近的幽微衝突。那年寒冬,我們等不著隔年春暖,一別,如深冬落葉,隨人潮的呼吸飄盪,笨拙地拖著僅剩的骨架,伸展了最後的翠綠,凋落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過客匆匆,腳步聲緩緩敲進五線譜,喀喀地踩著節拍、譜成音符。前奏一下,似響起赫曼.赫塞唱著《流浪者之歌》:「人們也像落葉,在路途中飄浮、翻滾、顫抖,最終無奈地委頓於地。」我們之間,落葉交響,大珠小珠地謝了一地,冬天就這樣落幕了。
買了滿天星的種子,渴望在初春吐息間,播撒心底的花季。且先造訪整修後的花店,點了一杯阿基里斯咖啡。左撇子的她,介紹這支豆子來自薩爾瓦多的勇士莊園,故以荷馬史詩中希臘第一勇士──阿基里斯為名。我不懂咖啡,喝不出英勇,卻獨享清醒的夜,獨白,等待春雷乍響,為這一季揭幕。
那夜,沉甸甸的帷幕,像雜亂書堆底層第一本,一抽動,整個世界,就崩塌了……
那種子不喜光,隨著塌陷的黑暗蔓延而滋長,悄悄地,從泥土甦醒,抬頭一望,猛然乍見滿天星斗,指引重組春季的綻放。
夏的慈悲,為春帶來煦陽,初生滿天星雙葉合十,迎來冬的捨得與寬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