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遇見一位日本詩人,他用我的名字作一首詩,寫在摺扇上。文/單嬫
那年春天,遇見一位日本詩人,他用我的名字作一首詩,寫在摺扇上。
今年春天,我帶了一本雜誌出走,走著,遇見一株路樹,低聲呢喃詩人的語句,意外發現咀嚼字音的迷人,在樹下獨吟了好幾個小時,久久未忍離去。長時未癒的咳嗽,似身體未發的多話,卻在此刻,戛然寧謐而安適。
雜誌上陳列著以前熟識的街道,從紙上走過,遇見有些人攜手信仰彼此,無暇張望街上的風景;有些人信仰自己的呢喃,在路樹下,徜徉三月的花開花落。此刻,聲隨詩人遊走,波蘭詩人Tazeusz Rozewicz說:「詩是樹,是消失中的光,是鳥,是兩片沉默的嘴唇,是我們相愛的地方。」
我在這裡,見證了波蘭詩人定義的兩種詩的形式,是樹,是愛,在這個春季。
從紙上走過那條熟識的街道,路經花店,禁不住花美,買了一把滿天星。它花瓣玲瓏、沒有特別的香氣,常常只在花束裡客串,我卻反客為主,一大把地擺進玻璃杯,倏地成為滿開的花樹,我就在樹下吟詩。
滿天星的花期甚長,但不落瓣,漸漸地枯而轉黃。人們即使知道花開終將花落,仍情願為自己買花,靜靜地看著它凋謝,感嘆無常。人們在選擇自己想經歷的事情的時候,是否也是如此?或者沒有選擇?所幸無常,花落之後,有天也會花開吧。
那年春天,我為日本詩人解釋,我的名字是正在凋落的花;或許受「侘寂美學」的薰陶,他說,正在凋落的花,有無限光芒。
你就住在那條似曾熟識的街道上,在這個春季,你是否也望見你家窗外的路樹?願你在寒冬的凋零後,重迎自己熾豔的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