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淑儀

真理應該始於兩人之間。——選錄自《關係花園》

不得不承認，《荼蘼》這齣戲，從「好想好想知道答案後再做選擇」這樣的問題，而去衍伸出兩個版本的人生方案故事，的確是有趣新鮮的題材，而且也涉及了現代女性在面臨自我和愛情抉擇之間兩難的課題，讓人不免對此劇有一定的期待值，期待這個名為「愛情成長」的戲劇，能帶給讀者怎樣的反思與成長。

愛情與自我是否就必須是扞格的兩方呢？聰明如我們，都能輕易地答出「當然不是」或「當然可以並存」的答案，但是從戲裡我們也看出，其實感情的切割與自我的伸張有著實不易抉擇的面向。那麼，怎麼樣的愛情抉擇才是最聰明的呢？我們又如何在愛情裡得到成長呢？很可惜在這部戲裡我們看不到。

即使戲的結尾，最後肯定了，其實選擇方案A或方案B、愛情或自我，其結果都可能是美好的，也因此當時那個看似人生轉折處的抉擇，並非就是最重要的。那重要的該是甚麼呢？也很可惜，我認為戲裡面沒給出思考的空間。

劇情的推演仍然執著在最初的「選擇」，方案進行的同時仍不斷反芻回顧選擇的那個當下：如果我當初選擇A（B）就好了嗎？選擇變成主導男女主角互動的模式，也主導女主角心理的歷程，卻忽略了兩個人在互動與現實當中的溝通與磨合，還有成長。

因為，不管是方案A或方案B，就像是尋寶遊戲一樣，都有著非比尋常的過關斬將的智慧要去拿取，例如A方案的自我，鄭如薇尋求的自我是甚麼？在這個人生裡她有甚麼樣的願景與想像，她想要把愛情置放在人生的哪個位置？事業對她的人生而言有甚麼樣的比例？她要什麼？怎麼重新認識自己的這個「衝」的部分，而不只是面對湯有彥指責式的「自私」就結束，兩個人的對峙（湯有彥去上海找她時的誤解與理解）應該可以有更多深度的發展，而非是互相指責後就遺憾離去。又譬如方案B，「犧牲」是重點部分，劇情卻只單單執著在說明如薇如何犧牲，如何以方案A為對照組，呈現婚姻裡的苦與澀。而最後一集的甜美豐收，卻也只是來自於湯有彥終於沒有外遇，心無旁鶩，守住了家庭跟她。

一切的劇情推衍，到最後，仍只是甜美的愛情外衣包裹，怎樣都叫人坐立不安。

我驚訝的發現，女主角在兩個方案裡幾乎都沒有成長，除了在方案B裡小幅地對家庭責任的體悟，她的終極目標就只是湯有彥。能夠選擇的重點好像也只有最初的那個自我或愛情的選擇，其他在兩個故事裡，她像只是被命運推著走，推上了自以為的犧牲或自以為的價值感，家庭也好事業或男人也好，鄭如薇沒有主動創造價值，也沒有嘗試建立親密關係的可能性。在兩個方案裡她都是孤獨的，她都是賭注，取決於命運對她是好的或不好，來決定她在最後一集是不是值得的。

但人生終究不是戲啊！最後一集什麼時候到來，我們不會知道。但我們能不能在每一個困難的當下，每一個想回到另一個方案的當下，思考我如何跟眼前的人與事做現在最好的溝通，我可不可以在每一次抉擇時都下定決心好好負起這個抉擇的責任呢？

愛是什麼？跟隨命運的鄭如薇當然回答不出來。但愛其實不是文字、不是符號，而是兩個人如何經營，愛就會如何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