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觀秉直的過港囝仔圖/馬丁
文與圖/馬丁
「過港囝仔」,有著比鎮上孩子更多的家中勞動,那片天天面對的大海,應該就是他們樂觀的原因,牽罟、漁撈的勞作,以海為生,應該是他們勇敢的理由,相較艱困貧苦的生活現實,使他們更加機靈。
村子裡的重要信仰中心帝君廟,與位於「汕尾」供奉李府千歲的威靈廟,每年固定時間拜拜的「跳過火」儀式,能看出「過港人」承襲他們父祖輩,在艱困生活中的磨勵,帶種自然野氣的生存力量。
記得小的時候,去祖父母家,那時的村子大部分都已是磚造房,但仍有一些竹篾編牆的茅草屋,不過大多已作為存放漁網農具使用。聽老人家提起,他們幼年村子裡大多是土塊厝,造屋的土塊是用剁碎的稻草,和著黏土作成。茅屋是以山上採來的山棕(蛇木)立柱,在竹編的牆上,塗抹上和著牛糞的土。
每逢颱風季節,大浪常會漫過天然海堤淹進了村子,特別是村子靠北邊的「汕尾」,此時難免屋倒瓦掀,與鎮上相隔的那片田地,也早已是汪洋一片,只見成排歪斜的電線桿而已。
村內一般人並非都有田地,平日仍以牽罟、近海漁撈作為生計,有時幫著有田地的人收割,漁事常集中於春夏季節,冬季海象惡烈,常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村中的帝君廟,這時就成了村民尋得慰藉,聚會閒聊的地方,生存條件的貧瘠,自然災害的侵擾,可想當時村人求生的不易。
父親在世時,並不常提及幼年時的艱難,偶爾說起家境的清苦,也只是淡淡的一派認分態度。那時沒有自家的地,父親與兄弟們,得到別人家收割後的田裡撿拾稻穗,到港口附近的石空山上砍材火,有些在村子裡的孩子,會提著一只麻袋,備上一根好使的木棒,到靠近小鎮西面山下的「芭樂林」(現在的拔雅里)一帶挖「番薯青」,那是一種地瓜田收穫之後,遺留在田地裡,或斷或落,有些要發新芽的番薯。也曾聽說,父親年輕時,因為貧困,不辭路途遙遠,有過徒步翻過大里的草嶺古道,到九份採金的往事。
那一代的海邊孩子,有著我們不能完全體會的艱澀生活,使得他們有種面對生存的堅毅韌性。雖然困乏,強烈期望掙脫生活的困境下,依舊能保持著樂觀卻不貪婪的秉直。
現在,那一道串連起過去記憶的海岸沙灘已消失了,新的沙灘重新堆積在烏石港北面的外澳海邊,新一代的海邊孩子,有著自己新的與海親近的方式,那大海還是一樣寬闊,腳丫子依然重複的印在沙地上,無論貧困或富足,孩子永遠還是這沙灘上無憂無慮的雀躍精靈。
(本文摘自《記得那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