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興鋒

一九三二年九月，留學歐洲的王力獲得巴黎大學文學博士後返國任職，受聘為清華大學中文系專任講師，而此時的中文系主任正是朱自清。

王力當時在學校講授的是自己在法國主攻的語言學，開設有「普通語言學」和「中國語韻學」兩門課程。當初在法國的時候，王力因為缺錢，曾經以翻譯法國文學作品來維持生活。

回國任教之后，王力仍然不樂意寫那些正兒八經的學術論文，反而更熱中於寫抒發性情的短文章和翻譯法國文藝作品。他的這種態度，他自己可能認為沒有什麼，但作為系主任的朱自清卻兜頭給了他一盆「冷水」。

原來，清華大學有規定，專任講師任職兩年後就應升為教授，這是章程上規定的。可是，王力兩年的專任講師當下來，接到的聘書仍然是「專任講師」。

王力不服氣，到辦公室質問朱自清，沒想到，一向以好脾氣著稱的朱自清卻冷冷地對王力說：「你想想你自己講授的專業，和你翻譯的一大堆法國文學作品能夠對上號嗎？」言外之意，王力你壓根就是「不務正業」。

一九四三年，王力經過多年的沉澱與積累，終於創作出了兩部學術論著：《中國現代語法》和《中國語法理論》。朱自清聽說後，表現出了十足的熱心，他在百忙之中，幫助王力審讀了全稿，而且當《中國現代語法》出版時，朱自清親自請纓，為該書寫序。

朱自清下了很大功夫，寫出長達五千餘字的序言，以精細的文字，深入淺出為該書勾勒出理路。事後，王力佩服地說：「這簡直可以說是一部書的提要」。

當時，政府為獎勵學術著作，設立了獎學金。王力的兩部書出版後，朱自清鼓勵他去積極申請學術獎金，但，結果卻只獲得了三等獎，朱自清知道後，氣憤地說：「這些個評委，真是有眼無珠！」

在做學問上，當王力態度馬虎時，朱自清是鐵面無私，冷而待之；當王力認真鑽研時，朱自清是呵護備至，熱心幫助。一冷一熱，展現出了一代大師為人處事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