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政府國慶升旗,贈送三千份「嗡嗡包」。民眾排長龍、插隊,動線混亂,號碼牌發完時,不滿者一擁上前,罵聲不斷。民政局亦準備一些小蜜蜂造型毛巾,要送給表演人員。民眾卻衝上舞台搶,場面又失控。
民政局長藍世聰當時高喊:「偉大城市要有偉大市民」,但無人理會。他事後表示,「大家都清楚贈品有限,問題出在失序」。局長說詞委婉,從會後仍有民眾集結抗議來看,失序的癥結是「我就是要」心態。
近年台灣的民主有走向民粹化趨勢。這不僅表現在政治方面,也普遍發生在日常生活裡。
杜鵑颱風來襲時,新北市一家百貨公司提早打烊,關閉二樓空橋,避免危險。一對情侶執意要走空橋,百貨人員不允,情侶失控大喊「我就是要,怎樣!」大陸人稱「台灣最美麗的風景是人」,但這對情侶猶如美麗風景裡的「颱風」,「理不直而氣壯」的吹亂一切。
颱風中,有隊伍去攀岩,無視封鎖線,闖入危險地區,四十多名消防員冒著強風豪雨,花了五小時,走過峭壁救出。但攀岩客沒感謝,其中更有人翻白眼。消防員氣得說:「態度很不好,不是不好——是非常惡劣,還羞辱人。」
消防員認為,即使救人是職責,「就活該被羞辱嗎?」現場記者也看不下去,對攀岩客說:「有多少人救你,你知道嗎?不會慚愧嗎?」
近年許多社會運動,也常有「我就是(不)要」的強勢。無論任何群眾活動或抗議政策、學運,都毫無商量餘地,要求政府全盤接受。
偉大城市裡「不偉大的市民」,認定只有會吵有糖吃,拒絕「贈品有限」的事實。放大至國家來看,包括財政收支劃分等各項政策的「資源有限」,若大家都說「我就是要」,政府將根本無法運作。
媒體社論曾指出,「一個國家的民主品質,很大成分取決於公民基本素質。」近年公民素養雖有成長,但仍距理想甚遠。立法院常見「要與不要」的肢體衝突,沒有理性論辯;這種「身教」害了公民素養。
經濟部次長杜紫軍四月參加服貿座談,部分學生衝上台搶麥克風,謂拒絕「摸頭大會」。學生「就是不要」立場既定,溝通已不需要。台灣藍綠對決,長期下來,公共議題缺乏客觀、中立、專業聲音,民粹論述則一再得逞。這是民主的逆流,可惜愈來愈多社會運動表現出這類「道德壓迫性」。
社會運動還有個問題,是自我選擇所欲之法律適用,「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這個二、三十年前的廣告經典台詞,是對「公民不服從」的扭曲,前文建會主委盛治仁稱為「走向下坡險路的社會氛圍」。
颱風颳出大家一肚子氣,與攀岩客類似,沒想台電、台鐵人員冒風雨搶修,將近四十小時沒闔眼。可是大家總是抱怨多,同理心少;同樣可問:「有多少人幫你,你知道嗎?還要大罵嗎?」
其實多數人知禮守法、善良,樂於助人,古人有謂「讓他三尺又何妨」,被稱為奧客、惡劣民眾的少數人,該想想凡事適可而止,稍懷感恩之心,除了「我要的」,也尊重「你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