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一大早就發現有簡訊。打開一看，才發現是碧珠的先生傳來的，他告訴我：碧珠在母親節早上走了。

簡訊昨天晚上就傳來，可是我沒注意到；因為我正忙著跟回來陪媽媽過母親節的妹妹與外甥快樂地聊天，壓根沒料到好友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難過的我，趕緊告訴碧珠的先生，我要去看他，希望多少能幫上一點忙。心裡卻想，以後每年的母親節，她那一對子女應該都會特別不好過。一向對人非常體貼的碧珠，選在這個時間離開人世，想必也是非常不捨吧。

碧珠是大家公認的才女。我進國美館當義工時，她已經是資深的義工，但每次培訓她依舊都會到場，從不因為她很多東西早已熟知而有任何自傲。

接觸一、兩次後，才有人悄悄告訴我：碧珠罹患了癌症，剛做完手術與化療。

這個消息讓我很吃驚。因為，經常帶著微笑的她，謙和的態度與飽滿的求知欲根本看不出任何異狀。

慢慢和她熟稔之後，我才發現，疾病雖然損毀她身體的部分機能，卻沒有摧毀她的意志；熱愛文學、美術、音樂的她，依舊熱情地擁抱生命，對先生、對孩子，甚至對希望她給予指導的後輩，從不吝嗇。

生病了，她照樣做個全職的主婦；當醫師的先生喜歡在看診回到家後，觀賞一些影片，她也照樣陪著看到夜深。

唯一放棄的，是她原本種植的植物，與她喜歡的手工藝。我忍不住念她：妳的身體不能熬夜，最好不要看影片看得太晚。她也總是笑著回答說她自有分寸。

因為彼此談得來，加上我們有許多共同的興趣，聊天之餘，我開始常邀她一起去聽音樂會、看畫展，也常互相分享一些喜歡的作品。天氣好時，我們幾個朋友更會相約到郊外走走。

然而，一年年的過去，碧珠的身體卻愈來愈差；先是癌細胞轉移到肝臟，又動了一次大手術。幾年後，又因腦部出了問題，再開一次刀。其間，化療更是前後做了差不多六十次，卻從不叫苦。

飲食清淡的她會罹癌，是家族問題。但意志力堅強的她，卻在發現已晚的情況下，還擁有超過八年的歲月。

她要求完美的個性，讓如今已是醫師的女兒笑她是「虎媽」。可能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她才能跟我們相聚這麼久。

碧珠走了。我相信，篤信基督的她，已經遠離病痛、快快樂樂地回到她天上的家了。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