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護生畫集】 恩人

文/林少雯 |201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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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官縣慶善寺明義大師,退居邑人鄒氏庵,一日春晨起行徑中,見鳩雛墮地,攜以歸,躬自哺飼。兩月乃能飛,日縱所適,夜則投宿屏几間。是歲十月,其徒慧月復主慶善寺,迎其師歸。逮暮鳩返,則闃無人矣,旋室百匝,悲鳴不已。守舍者憐之,謂曰:「吾送汝歸老師處。」明日籠以授師,自是不復出,馴狎左右,以手摩拊皆不動,他人近之,輒驚起。嗚呼,孰謂畜生無知乎?

——〈 夷堅志〉

這幅護生畫,看了叫人心中升起一股熱流,那熱流暖呼呼的幾乎要融化了,融化在濃濃的慈悲和關懷裡。

〈恩人〉這幅畫中,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表情如此安詳靜定,眼神如此了然且充滿慈悲,一看就是有修為、身心清淨無染的出家人。

這位老和尚就是鹽官縣慶善寺的住持明義大師,他退居在當地的鄒姓人家所設的庵堂中休養。

當時是春季,有一天的清晨,老和尚起個大早在庵外的林間漫步,忽然看見一隻小斑鳩從樹上跌落下來,可能是巢中太擠,母鳥照顧不及,不幸掉落地面,那嗷嗷待哺的模樣真叫人憐惜。若把小斑鳩留在地面上,牠很快會餓死的,慈悲的老和尚將小斑鳩撿起來,帶回庵中,親自餵養牠。

過了兩個月,小斑鳩漸漸長大,翅膀也長豐滿了,能飛了。白天小斑鳩自由自在地到處飛、到處玩,也自己去覓食了;到了晚上,小斑鳩就睡在老和尚寮房內那座屏風旁的小几案上。

同年十月,老和尚的弟子慧月法師擔任慶善寺的住持,就到鄒氏庵中將老和尚迎請回寺中。老和尚離開庵堂時,小斑鳩不在,沒能跟隨而去。待小斑鳩傍晚回到庵堂,找不到老和尚,心急的在老和尚住的寮房內不停地盤旋飛翔,一次又一次,不肯停下來,還不斷哀鳴。

守庵堂的人見到小班鳩如此著急地尋找老和尚,非常同情牠,就對牠說:「你別難過了,我明天就送你到老和尚那兒。」第二天,守庵堂的人將小斑鳩裝進籠子,送到慶善寺去給老和尚。

回到老和尚身邊,小斑鳩安心了,從此牠再也不敢飛出去,怕回來又會見不到老和尚,因此整天跟在老和尚左右。

老和尚常以手溫柔的輕撫牠,牠也總是溫馴不動,很享受老和尚慈祥的愛。但若是別人接近牠,就驚慌的飛離開。

啊!誰說畜牲沒有靈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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