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書法／葉恭綽

豬吃死人肉，人吃死豬腸，

豬不嫌人臭，人反道豬香，

豬死拋水內，人死掘地藏，

彼此莫相啖，蓮花生沸湯。

——寒山子偈

閱讀這幅漫畫，會覺得豐子愷先生到底是怎麼了？這幅畫多奇怪呀！怎會將一枝正盛開著、一枝含苞待放的蓮花，以及一枝鮮活的蓮葉，插在熱水瓶裡呢？那這蓮花蓮葉豈不要被煮熟了嗎？

子愷先生畫的是奇蹟！可不是，蓮花生於沸湯中，可能嗎？

答案就在唐代高僧寒山子所作的偈裡頭。這首偈子，可不是什麼難懂的禪詩或話頭，而是相當白話的句子。

「豬吃死人肉，人吃死豬腸。」當然並非指豬真的吃起死人肉，這是個比喻，人死了投胎做豬，豬死了投胎做人，人吃豬，豬吃人，就這麼吃來吃去，生生世世結冤結仇，沒完沒了。「豬不嫌人臭，人反道豬香」，這完全是無明使然！

永明延壽禪師也寫過有關六道輪迴中彼此相啖的詩偈：「改頭換面出來，披毛帶角轉劫。生被刀槍割斬，死遭湯火烹烈。又等別人嚙他，還他殺生罪業。變盡牛馬豬羊，生在蠻陌之國。身無蔽體衣裳，口無充饑榖麥。要吃美口茶飯，不知何年何月……」可見殺心不絕，讓人萬劫不復。

此圖的偈中還說「豬死拋水內，人死掘地藏。」豬和人都是有情眾生，同樣有肉體，死後化作春泥，回歸塵土，而第八識幽幽渺渺的前去投胎。從無明來，再從無明去，來生依然是你吃我，我吃你。寒山子大師認為眾生若能不再相互吃來吃去，除非蓮花能在沸水中生長。

寒山子大師不可如此悲觀，因為二○一二年十一月九日，美國洛杉磯市議會一致決議通過該市響應國際「周一無肉日」活動，要求民眾宣誓，一個星期有一天不碰肉類。此舉雖不具法律效力，也非關慈悲，只是希望「少食肉、多健康」，但這畢竟是好事。此活動最早由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彭博公共衛生學院於二○○三年所推動，旨在減少食用肉類，以達成健康與環保目的，至今已經有許多城市響應。

希望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也希望有一天如寒山子大師所言──真能「蓮花生沸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