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碧華

立法院裡的老餐廳叫「康園」，幾十年都維持老樣子，我們也習慣那老味道。最近，和幾個朋友突發雅興，在「康園」辦了個聯展。我們稱之為塗鴉之作，難登大雅之堂；但是，康園蔡老板笑嘻嘻的不吝讚美我們是傑出藝術家，喔！真是「拍謝」。

好東西與好朋友分享，幾個姊妹希望在分享中增加傳遞幸福的能量。我們總半開玩笑說，幸福既久久不來敲門，那自己不妨先做個傳遞者。於是，我們在藝文生活裡作伴，在心事傾聽中，給予對方一種發光的期待。

多數時候，自己也很脆弱，總窩在一角淺撫傷痕，但是，對照朋友的跌跌撞撞，自己卻彷彿是超人，有神功，能讓朋友暫時停止絕望。也就這樣，我們聚在一起找事做，「康園」的聯展就這麼被拼湊起來。蔡老闆可能不會同意我們用「拼湊」二字，他總尊稱我們為藝術家，表達了世間給予這頭銜一致的看重。

沒想到，畫作才掛上兩天，學運就熱滾滾上場，與牆上的向日葵遙遙相應。

學生占滿濟南路，堵住立法院，兩個星期來，哪有半個賞畫雅客？國事如麻，我們要多關心，唯有靜靜等待學運退場。

有一天，蔡老板請我們吃飯，「我找一條路，帶你們進立法院。」結果，無路可走，餐廳四周都水洩不通。

不知太陽花落在何時？只感覺這一場學運消減了台灣人原有的自信。為什麼要抗拒開門競爭呢？我們累積數十年的不凡深度，對岸絕非一朝一夕可追趕得上，也許做生意成本少一些，門面簡樸些，但一定能擅用靈活與靈魂，把自己的小生意顧得穩穩當當的。

自由競爭不就是現代社會的必然？不靠爸、不靠媽，更不要靠政策，國家怎麼做，我們照單全收之外，就是把自己分內的事顧好。「康園」蔡老板面對餐廳生意受阻，不也淡定以對。因為，他做生意，早有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