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希名
明.游潛《博物志補》:「五輪沙漏,北方水善凍,壺漏不下,新安詹希元以沙代水,人以為古未有也。」沙漏用以測量時間,沉滴的時間為一小時,故又稱沙鐘。如上文游潛所言,以沙代水乃因北方冷而水易結冰,今以蛋殼粉與大理石粉取替。
西方約在西元一千一百年發現沙漏,據說是三世紀時亞歷山大三世發明,可為夜間航行儀器。為西班牙政府工作的葡萄牙人麥哲倫(Fernao de Magalhaes,1480-1521)在每艘航船設置十八組沙漏,唯西方沙漏出土比中國晚。耶穌會傳教士羅明堅(Michal Rvggier,1543-1607)與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於1580年左右將沙漏帶入中國。
沙漏迷人的就是在流沙的消逝,象徵光陰遞嬗,萬事遷衍,人事變徙,記憶空間也將重整,在遺失中想念,在想念中重組,因而對於回憶總有欣喜、喟嘆之情,也跌宕於摩搓與塵封的心思:人世間的情感總是短暫。所以歌手陶 的歌曲〈流沙〉:「愛情好像流沙∕我不掙扎∕隨它去吧∕我不害怕。」
沙漏滴墬也滴盡青春血淚,像是面對點心的心情,蜜到心裡,刷刷嘴上不安的神經,享受味蕾被純甜包裹的運動,通過酸澀的消化道,馴化蚤養的心獸。記憶是臉上的淚水,我們都需要用力的吸一口氣,才能對著鏡子。
我憶起在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我們一起向館員調閱同一本書,我們一起討論著,你說我是書蟲,我說你是書蠱,就這樣時間在身後輕手躡足逃走。我們瘋狂的喝郁濃肉桂的拿鐵,或是粗剌剌的咖啡冰沙,也曾瘋狂夜探陽明山,盼眄流星雨;也能一起聽波伽利(Andrea Bocelli,1958-)專輯《托斯坎尼的天空》(Tuscan Skies),躺臥草地忘我鎖眉;也曾閱讀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1923-1985),想像自己是在冬夜互相取暖的旅人;葉慈(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詩句“How when we die our shades will rove”意象很美,我們想像同他一起漂泊;我們也看電影《郵差》(Il Postino)。
而今,我們有了新的沙漏,以厚實的手握著另一隻白晢的柔荑,還有身際的嬰兒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