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宗慶後(前右二)在杭州市上城區組織的表彰活動中獲得人民幣十萬元獎金,接過獎金後激動得哭了。
當社會逐漸朝向M型化發展,擁有財富的人如果毫無防備,很容易成為受人覬覦的對象。
今年十一月底,八十五歲的香港首富李嘉誠在股東會上,披露長子李澤鉅於一九九六年被綁架的細節,李嘉誠說,當時的綁匪張子強,獨自前往李家勒索贖金,開口向他要港幣二十億元(約新台幣七十六億元),他向張子強表示,「現金只有十億,如果你要,我可以到銀行領。」
他的態度冷靜,令張子強感到意外,李嘉誠說,「因為這次是我錯了,我們在香港知名度高,但一點兒防備都沒有,比如我自己在清晨五點多開車去新界打球,在路上很容易就被攔下,我竟然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事後拿了贖金的張子強還曾打電話給李嘉誠,說把錢賭光了,請李嘉誠教教他「理財」。
誠如李嘉誠所說,知名度高卻毫無防範易引發事端,今年九月初,中國首富——娃哈哈創辦人宗慶後也碰到類似事件,在自家社區遇襲,消息傳出震驚社會。
攻擊宗慶後的,是一個四十九歲的失業男子,他事後接受大陸《南方都市報》專訪,說自己因為經商失敗舉債,半年前到杭州找工作,但年屆中年四處碰壁。偶然間,他在娃哈哈總部遇見剛下班的宗慶後,於是決定跟蹤宗慶後,摸清宗家位置。他說,只想拜託宗慶後幫他找一份工作,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他亮出刀子仍構成犯罪,當日下午,這名失業男子就被杭州警方在租屋處逮捕,男子說,沒想到宗慶後沒有「整」他,他被行政拘留十五日後獲釋,免去牢獄之災,陸媒報導,主要是宗慶後想低調處理此事。
二點一線生活單純
這位中國首富向來以樸實聞名,從新華社所作的「改革人物誌」專題報導中,可以理解宗慶後為何在短短時間內,生活作息就被有心人士掌握,成了下手目標。
陸媒記者如此形容他:「人群中可能沒人會看出宗慶後是個富商──老土的夾克衫、黑布鞋,出差用的拉桿箱已經磨得很舊。因為穿著普通,這個中國最有購買力的人,曾經在機場的免稅店遭過白眼。」
他對記者說:「我可能是全世界喝過飲料最多的人。」即使到了精品花都巴黎,也從來不逛精品店,而是一頭鑽進超市,和員工一起把成箱的飲料打包,託運回國,擺滿杭州總部的辦公室,飲料空瓶多到老的辦公樓放不下,就搬到郊區的生產基地。
不出差的日子,他的生活更加單純簡單,永遠都是「兩點一線」,清晨六點多鑽進常去的早餐店,叫一份人民幣兩塊錢的燒餅、油條。吃完,進公司開始工作,直到深夜。
他喜歡看歷史書,堅持在中國做企業要講究人情味,提供員工宿舍,讓子女入學免費,他常說,凝聚「小家(庭)」才能發展「大家(庭)」,也才能報效國家。
重視實體不玩網購
報導中說,宗慶後在公司凡事喜歡親力親為,創業至今已二十六年,娃哈哈出廠的每一種飲料,他都要親自嘗過,才能上市。「多走多看」是他在管理上的法寶,一年總有二百天是在出差的路上。目前娃哈哈集團員工人數已達三萬多名,一開始他沒有副手,現在懂得從員工裡培養經理人,畢竟一個擁有二百多個子公司的大集團,是不可能靠他一個人搞定。
在快速變遷的年代,宗慶後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市場變化太快了,只想明天,不想未來。」當網購變得熱門時,許多人幽默地問他,「要不要去馬雲那裡賣飲料?」他說,網購將是未來的一個發展趨勢,因為年輕人已經離不開電腦和手機。但從零售流通的角度分析,他認為娃哈哈的飲料產品不適合放到網路上去賣,原因是「水太重」,物流成本相對較高。日前他在娃哈哈年度經銷商大會上說,二○一四年他要從事務中抽身出來,重新到基層跑市場,他對新華社記者說,「首富」對他個人沒多大意義,老老實實搞實業,用實體經濟創造財富,才是他的專長,也是他的最愛。
獨生女要接班?
今年九月,《富比世》中文版發布二○一三年《中國現代家族企業調查報告》,報告中說,目前多數中國家族企業都面臨著兩大問題:一是第二代接班;二是企業轉型的挑戰。
其中,二○一○年,兄弟關係在企業家族成員中尚處於首要地位;隨後兩年,大批中小企業的「夫妻檔」比例呈直線上升。然而,隨著第一代企業家年齡增長,第二代開始進入企業,並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今年父(母)子(女)的關係數量首次超越了兄弟關係,由宗慶後領導的娃哈哈集團也不例外。
近年來,娃哈哈走「多元化」擴張路線:從二○○二年的童裝到二○一○年的愛迪生奶粉,甚至是機械、印刷、奶牛養殖、白酒和商業地產行業,後兩者宗慶後原先都不看好,最後仍然投入。而且為了進軍商業零售市場,去年還與幾家經銷商合資成立娃哈哈商業股份有限公司,之前聲稱不會將公司上市的宗慶後,後來也改變態度有了上市想法,並宣布「百店計畫」,預計未來三至五年內,要在中國大陸開設一百家商場。儘管集團的多元化策略尚未見成效,但陸媒認為,他的獨生女兒宗馥莉在集團內的影響力會愈來愈重。
宗馥莉在二○一二年入選為「全球青年領袖」,外型十分亮眼,一九八二年出生的她是大陸標準的「八○後」。
她上小學的階段,娃哈哈集團正處於發展期,是宗慶後最忙的時刻,放學後她只能自己獨立,背著書包到公司食堂吃飯。她對記者說,父母的生活至今很簡樸,她也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讀完初中,宗馥莉出國讀書,大學畢業後回國,宗慶後馬上讓她直接參與公司的管理,二○○五年擔任杭州娃哈哈蕭山二號基地管委會副主任。
接班需要再磨練
根據內部人士透露,娃哈哈行銷「一部」,成員大多是創業元老,目前由宗慶後管理,「二部」則由宗馥莉管理。
由於受西方文化與管理影響,比起重視人情的宗慶後,她更喜歡規章制度,講話直來直往。父女倆接受媒體採訪時,總說有時會為企業管理方式爭論不休。宗慶後說,女兒受外國文化薰陶,並不瞭解中國企業的現狀,「我是放手讓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現在她也慢慢明白做企業以人為本的道理。」此番話透露出:未來女兒應該會接班,只是還需要多多磨練。
小檔案
宗慶後,1945年10月生於江蘇省宿遷縣,杭州人,1991年至今擔任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
中學畢業後,宗慶後曾到舟山鹽場工作,還到浙江紹興茶葉廠擔任調度,下鄉經歷十五年。1978年他返回家鄉杭州,在小學當校工、做推銷員,騎三輪車賣過冰棒、練習本。1987年,杭州市上城區校辦企業經銷部成立,即為娃哈哈前身,四十二歲才創業的宗慶後很幸運地因「創業明星商品」大受歡迎,公司得以順利成長。
這個「明星商品」就是知名的兒童營養液,讓當時(1991年)僅有一百多名員工的娃哈哈,賺得人民幣六千多萬元的銀行存款,並一舉以人民幣八千萬,併購六萬多平方公尺(約一點八萬坪)的杭州罐頭食品工廠,員工人數迅速增加超過二千名。2010年、2012年,宗慶後的身價讓他成為胡潤和富比世富豪榜上的中國「雙料首富」。
近年來,娃哈哈走多角經營路線,經營卻不順遂,2012年營業收入首次出現負成長,僅達人民幣六百三十六億三千一百萬元,同比負增長百分之六點二三,陸媒認為目前擔任杭州娃哈哈進出口有限公司總經理、專責海外市場的獨生女宗馥莉,是未來引領娃哈哈國際化的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