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書》說:「凡人臣之事君也,多以主所好事君。君好法,則臣以法事君;君好富,則臣以富事君。君好法,則端直之士在前;君好富,則毀譽之臣在側。」就是說,「投上所好」,是立足官場的最基本的條件。然而不同的主子有不同的是非愛憎,同一個主子也性格多變,喜怒無常,因此,大臣便要不斷地調整自己,以適應不斷變化的主子和主子不斷變化的心態,這就是專制時代官場上的人多是一些沒有是非標準之輩的原因。
商鞅是以力主變法而聞名於史的,可是變法並不是他原來的主張。當他來到秦國時,秦孝公正雄心勃勃地想重振祖先的霸業,商鞅通過孝公的寵臣景監的引見,拜謁了孝公。一見面,他就向孝公大談其傳說中的堯、舜這些帝王如何與百姓同甘共苦,並身體力行,從而達到天下大治這一套所謂的「帝道」。
結果說得秦孝公直打瞌睡。事後秦孝公責備景監說:「你那個客人,只會說大話來欺人,不值得一用。」景監埋怨商鞅,商鞅說:「我向國君進獻了帝道,可他卻不能領會。」
五天之後,商鞅又一次去見秦孝公,將原來所談的那一套加以修正,可還是不符合秦孝公的心意。商鞅跟景監說:「我向國君推薦了夏、商、周三代的治國之道,他還是接受不了,我希望國君能再一次接見我。」
商鞅又去見孝公,這一次談得比較投機,但也沒表示要任用他,只是對景監說:「你的這個客人還可以,我能同他談得來!」商鞅說:「我向國君談了春秋五霸以武力強國的道理,如果能再見我一次,我就知道該怎麼去說服他了!」
當商鞅再一次向國君進言時,秦孝公聽得入了迷,一連說了好幾天也沒聽夠。景監很奇怪,問道:「你說了些什麼打動了國君,令他十分高興!」商鞅說:「我向國君進獻強國之術,國君就特別高興。」就這樣商鞅被秦孝公所重用,他便大行變法,使秦國很快富強起來。
這其實是從政治上投主子所好。商鞅用來打動秦孝公的那一套強國之術,並不一定是他本人一貫信奉的政治理想。他彷彿像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貨擔裡什麼貨色都有,買主需要什麼,他就賣什麼。由於他能投買主(君上)之所好,所以便很快飛黃騰達。
西漢末年,王莽已經不甘心「屈居人下」了,然而,在以孝治天下、非劉氏不得封侯的劉漢傳統深入人心之際,要想和平演變奪取政權,也是很困難的,只有利用漢人特別痴迷於五行天命說這一時代弱點。而梓潼人哀章,就觀察到這一點,並把握了機會而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哀章這人品行不太好,所以很討人嫌,在長安多年,也沒混出什麼名堂。這期間,王莽攝政,長安紛傳他將篡漢家天下,只是在等待時機而已。哀章聽說王莽是個書呆子,崇古不化,於是靈機一動,作了個銅匱,作兩檢,在其中一個刻上「天帝行璽金匱圖」,另一個刻上「赤帝璽劉邦傳予黃帝金策書」。又說王莽是真天子,皇太后也將順應天命禪天子位予他。同時又在上面刻上王莽將任命的大臣,總共十一名,都封官拜爵,為王輔大臣。
一切準備得當,一天黃昏,他就穿著黃衣持金匱到高廟交給僕射,告之以這是天予之符命。僕射一聽有這事,趕緊報告了王莽。王莽一聽自然大喜過望,沒幾天就親自到高拜受金匱,即「御王冠,謁太后,還坐未央宮前殿,下書曰:『皇天上帝隆顯大佑,成命統序,符契、圖文、金匱策書,神明詔告,屬予以天下兆民。赤帝漢氏高皇帝之靈,承天命,傳國金策之書,予甚祇畏,敢不欽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號曰新,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
這就算名正言順地由「假皇帝」、「攝皇帝」變成「真皇帝」了:這大概是中國歷史上流血最少,也是最輕鬆的朝代更迭了—如果把新莽也算為一個王朝的話。
王莽當了皇帝,自然不會忘記立首功一件的「開國功臣」哀章。大封群臣時,他就將哀章連升九十九級,躋身四輔之列。哀章也因之算是中國歷史上升官最快、費錢最少、也最不用費心力的人了。用時髦的話來說,他是準確地把握了機遇,創造了奇蹟。
因此,能夠在上司或者朋友需要的前提下,適當的投其所好,是我們事業上取得成功,生活上贏得友誼的良好途徑。在這一點上,關鍵是要明白對方的「好」所在,搞不好,拍馬屁拍到了蹄子上,被別人倒踹一蹄搞個鼻青臉腫的,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