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讓我記憶深刻的,除了幾乎要人命的高山症以外,有一次車行在一個廣場,當我即將離去時,一位美麗的小女孩突然衝上前來,拿了一朵花要給我。我們素昧平生,但她含淚望著我的眼神,讓我為此情此景深受感動。因為,拉達克靠近喜馬拉雅山,臨近冰河地帶,四季冷熱溫差甚大,一年有半年以上是雪季,在那麼貧窮的地方,這一朵鮮花實在來之不易。
我一時不知如何感謝這位十多歲的女孩,趕緊請司機把車子停下來,就把身上掛的一百零八顆念珠送給她,答謝她所賜與的純真供養。後來,「如是我聞」公司邀請知名音樂創作人李子恆,把我這一段記事譜寫成〈拉達克的花香〉,曾有一段時期,成為流行歌曲。
那次行程中,同時也成立「國際佛光會拉達克協會」,由我親自主持。在眾人推舉下,請僧伽桑那擔任會長,他是一位優秀的佛教人才,性格溫和,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他發心興建拉達克貧困學童住宿學校,我除了捐款支持學校建設外,也協助他們修築馬路、建立僧寮,以及裝設自來水管、開鑿水源等。我回台灣後,仍然不斷地幫助他們建設,他也隨著國際佛光會到世界各地開會,各地佛光會對他們也多所贊助,真可說是佛光普照了。
僧伽桑那法師的發心,使我想起在佛光山參加過「國際佛教僧伽講習會」的南傳、藏傳、印度、尼泊爾、斯里蘭卡的比丘,他們各自行道於這許多苦難區域。其實,他們有的英語都很相當,應該可以弘法於歐美,但他們卻發願到我們認為交通不便、經濟落後的地區弘化,而且樂天知命,這不就是修道本色?
另外,僧伽桑那法師每年也派十多位學生到佛光山叢林學院男、女眾學部就讀,甚至到美國西來大學留學。學成回去後,都能說上一口流利中文。後來因為簽證問題,移民局誤以為他們是藏傳人士,而不願核發簽證,不得已,只有把他們轉學到馬來西亞佛光山東禪佛學院讀書。
我深有所感,佛教的復興不在於寺院多少,不在於僧眾有無,而是需要佛教教育的普及。日本、南韓的佛教興盛,歸功於佛學研究的普遍與許多佛教大學的設立。但在佛教發源地的印度,現有的佛教學校卻是屈指可數。想起一千三百多年前,印度那爛陀(Nalanda)大學就有學生三萬多名,思及於此,心中唯願以後拉達克佛教的教育,也能像那爛陀大學一樣,再現輝煌成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