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抵達海邊,天色已經暗了,遊人正在散去,鄰近場館透過館外的播音設備,正高聲放著閉館的音樂,溫柔但懾人。世界的某一部分要打烊了,悄悄移動,讓出位置給另一部分、空曠、寡言而屬於神靈的世界。
播音設備裡繼續傳來音樂與說話的聲音,理性,威嚴,清晰且客氣,像是一塊巨石浸在河水裡,順著節理的方向緩慢剝落著。音樂與說話的聲音,六點一到就停。播音的喇叭環環圍繞著立柱,像是靜靜盛開的花,星星在山的上方一個個轉亮。本來被掩蓋的其他聲響瞬間大起來了,船鳴,風的雜訊,海的喃喃自語,好像有人扭開了一個更大更老的收音機,讓我靠近,準時收聽。
小魚在近岸的淺水裡擺尾游動,像是一個個猶豫的祕密:不能說時,就說在心裡。我們都沒有變,總有人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