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亭長老關係最密切的,是後來我請他擔任永和智光商職創辦人。我們宜蘭弘法隊的隊員陳秀平居士,有福州同鄉在台電總公司擔任工程師,他們鼓動他來辦中學,大家願意每個人出五萬元,買下現在的校址。
我自知在台北沒有道場為根據,也沒有財力當後盾,就提議華嚴蓮社南亭老、善導寺監院悟一法師共同創辦。那些福州同鄉都同意,後來學校要開辦了,南亭老說,你辦這個學校,都是邀在家人做董事,哪裡像佛教學校?最好請出家人來做。
這些福州老鄉真好,我跟他們講過後全部退出,我想,只要學校能辦得起來,什麼人來當董事都不重要。後來這所學校就變成好像是華嚴蓮社所創辦專有了,我覺得對那些老鄉抱歉。
這所學校登記三個創辦人:南亭、悟一、星雲,但後來學校對外行文都寫創辦人南亭、悟一,就是沒有我的名字。南亭老多年後發覺,一直向我道歉,我根本不以為意。
現在智光學校的董事們都是華嚴蓮社的信徒,他們也都不認識我。我想,恐怕大家都不知道這些創建的過程了。
今天寫到南老,不禁深深覺得有對他不起的地方,因為他是那麼樣有地位、有權威,而我是後生小輩,常常為了佛教的事情和他力爭不諱。例如沈家楨先生託付他辦「密勒學人獎學金」,那時張澄基教授發表密勒日巴的傳記,在台灣非常暢銷。想到密勒日巴尊者修行、苦行、神通、道德都異於一般人,大家都想要學習,就來成立「密勒學人獎學金會」。
當時沈家楨財力雄厚,為鼓勵大家寫作,每年對外徵文,我主張應該提高獎金,重賞之下才有勇夫,才能真正提高論文的水準,提高大家研究佛教的興趣。
會議中,所有委員都覺得我說得對,但南老一直說:「不可以聽信星雲的話,不要睬他、不要聽他的。」我那時年輕氣盛,就說:「你怎麼可以倚老賣老?我也是拿了六百塊的車馬費,從高雄來這裡開會,你能不讓我發言嗎?」一時,他也愣住了,因為不曾有過晚生後輩,或者一般信徒敢這樣對他講話。
後來他跟我認錯,現在想想真是慚愧,想到這許多老人叫我不要講話,也只把我當是徒子徒孫,今日想來,對南老真是深深的懺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