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紅紙,寫了一個「人見人愛」的字:財,平平整整貼在一個小小木箱的門上。

這木箱約只十來公分高,作者故意保留著粗糙手工鑿鋸之痕,淺淺只刷一道白漆,因而木頭的肌理還是透了出來。這樣的做工,加上尺寸比例和整體造型,使這小小木箱出落得大方大器,中央那個財字一貼,更大大為它加了分。奇怪呢,大紅紙寫一個財字,貼在那裡都俗,偏偏往這兒一貼,讓整個小木箱完整起來,如同一篇精采散文最後一個最合宜的標點。
小小木箱的門是可以打開來的,裡頭空無一物,這是當然的,才不會變魔術般外頭寫個財裡頭就源源出現了鈔票。但空無一物更好,我隨意高興將它朝那兒擺都行,永遠沒人覬覦。
這讓我想起了一位政治人物的一場演講,他說,你在床下藏一塊金磚,因耽心被偷而輾轉反側,因期待增值不捨跌價而更是夜夜翻來覆去無以成眠;而我,也在床下擺一重重之物,同樣用報紙層層包妥,用木箱細細收藏,日日夜夜我從不擔心,因為那只是一個石頭。這樣思索,擁有黃金好還是擁有石頭好啊?
貼著大大財字的小小木箱,幸好我身無長物無法隨時以千元鈔票將之充滿,更幸好它不是一個神話故事中的聚寶盆,因而它使我得到安穩安寧和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