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濟

在台灣成長的孩子，記憶的草原，北有擎天崗、中部有清境農場。到了巴音，那無邊無際的綠野，氣候從炎夏四十度的南疆轉為高原十度多的深秋。這是最舒適享受的旅途，每一寸風景如畫，不是天連著地的深綠即是水邊棋盤的蒙古包。下午，約四點抵達，王師傅載我們到入住的銀鐙酒店，老闆娘是張姐，有佛教信仰，六月是草原觀光的旺季，張姐一臉的疲乏，但還是打起精神介紹附近著名的景點，比如天鵝湖、九曲十八彎等等。拉了整個上午的車，最想要的是「停頓」，渴望在這裡的街道吸納蒙古族放曠的氣息。

放下行李，兩間小床附加浴室，環境算整齊乾淨。到附近的市集覓食，小麵館門口貼出的標價，青菜一盤要三十元，其他的料理更不用說了。看來，還是找超市買些材料吧。逛到附近的小商鋪，買了蘋果、酸奶、粉絲條、辣榨菜、瓶水六罐……花了四十元，夠飽食三、四餐了。到了中國，吃飯事大，為了節費故，當地的「速食包」，超市販售的小菜，如辣榨菜、醬瓜等，離開常住所屬的江南道場，打從北京起，一路吃到新疆，早就把黑心食品的顧忌拋到九霄雲外了。幸好佛祖保祐，沒吃出什麼腸胃問題。

晚餐是蘋果、水煮粉絲拌榨菜絲，飽食是旅人最平凡但也是最渴求的幸福。七點不到，起風了，溫柔的藍幕，剎時換上密布的黑雲。攤開帳本，記記這一、二日的支出，短信連絡下一站的行程、住宿。旅行，是一種生活的學習，如果你認為旅行是浪漫是放逐，那麼奉勸你去住度假酒店，那裡乾淨舒適，讓你的感官有無比的享受，那裡專門製造出碧海藍天的夢幻天堂。

自助旅行是歸零是空白，就像禪門學僧求取悟境，身心備受煎熬，將裡外的冷暖暑寒融成一味。

休息一夜後，八點早飯在旅館。看到桌上有熱熱的稀飯、炒青菜，心裡暗暗地歡呼。吃飽，刷牙、整理隨手背包，似乎變成每一站落地後的「定律」。走出門後，筆直的馬路兩邊都是草原，這是台灣前所未見的。風吹得又冷又急，耳朵都快凍僵，小圍巾忘了塞進背包，每走一步，露出的手、臉、脖子像被冰刀刮傷。

四十分鐘，走到天鵝湖入口，門票七十五元，景區電瓶車一人六十元，總共二百七十元。買票的同伴隨口詢問售票人員：這季節還有天鵝嗎？沒了，如此坦白的回答。沒天鵝去天鵝湖做什麼呢？算了，省了二百七十元吧。我們選擇午餐後，在巴音附近探索。

入口處有當地的飾品，偷來的時間，就四處隨興觀賞。走了四十天，手邊只有細沙、石頭、瓦當，並沒看上任何的紀念品。那綠松石的銀飾入眼，設計不俗，朵朵像春天綻放的鮮美花瓣。「小姑娘，你這貨從那來的？」「從蒙古來的，是我姐自己選材料，式樣都自己設計。」「這樣哦，那你是蒙古人？」「是呀，我們也信佛，外婆教我念阿彌陀佛。我身體不好，大師，您們可以幫我祈個福嗎？」幫這位蒙古女孩默誦一部《心經》，稍微解釋《心經》可以消災免厄，千年前的玄奘大師就是誦這部《心經》才得到護法天神的保佑，完成西行求經之路。

意料不到，會在巴音的草原買到來自蒙古的寶石。臨別時，我問她的名字，小姑娘很開心的答道，「我的蒙古名字叫齊齊格，是花朵的意思。」

在巴音，藍天下，路燈的造型是昂首展翅的白天鵝，我雖沒見著湖邊的天鵝，也沒見識到九曲十八彎的奇景，心中無一絲遺憾。因緣的風，吹著我走向草原的家鄉。那樣的午後，我將永遠記憶：一位蒙古姑娘，有著花朵的名字，我們相遇，然後再帶著齊齊格的芳香，互道珍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