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機緩緩降落,看到窗外那一望無際的遼闊土地,感受到悶熱的天氣,見識印度人橫衝直撞的開車方式,聽到如雷貫耳的喇叭聲那刻,我都還無法相信,自己能到印度這個不可思議的國家來。
出發前在台北道場的五天培訓期間,夥伴們設計了許多教案,過程中思考了教案執行時可能會面對的問題而一再修改。但到了印度,我發現,不管在菩提迦耶的育幼院、public school、還是賤民村的營隊,其實,只要抱持最簡單、最直接的想法去面對小朋友們就對了,一切不用太複雜,因為他們本質是很單純的。
所以只要一個簡單的遊戲、帶動跳、歌曲,他們都可以很開心、很迅速的融入在其中,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什麼叫做「簡單的幸福」。另外,從一些撕貼畫或水彩畫作品當中,可以看出這些孩子是很有潛力的,只是他們缺乏栽培,生在條件比較不好的環境中。
記得妙如法師說:「給要給得有智慧,不是一味的慈善,教育更重要。」這就好像「給魚吃,不如教他釣魚」一樣,物質的給予能救急,但總有用完的一天,灌輸一個善念,卻可以有長遠的影響。
public school的〈三好歌〉教學,使我深深感受到這點,因為最後一天時,學校學生對〈三好歌〉朗朗上口,而且學校老師還說,以後要規定學生每天早上都要唱!或許,這三好的種子就深植在學生心中,如果哪天這種子在心中發芽,那麼就可以讓他們或下一代的生活更美好。
在賤民村第三天,營隊一旁有許多穿得比較破爛的小孩,當他們看到我們把一些學校女學員們帶開時,便馬上去搶那些學員放在毯子上的牙膏牙刷,看到這幕我蠻訝異的。原來那些我們認為最基本、習以為常的禮貌、禮節──不可以拿別人東西,不存在他們的腦海裡。看到這畫面我第一念頭是:為什麼要拿別人的東西?也未免太沒有禮貌了吧!
但後來對於自己升起這樣的念頭很慚愧,因為,對他們來說,那些牙刷牙膏是不曾擁有過的物品,所以會想拿,而這也不過是反映出人類心理最基本的欲望罷了。當站在別人的角度來思考事情時,本來感到驚訝的事情就變得平常,因為可以感同身受。
回到台灣,走在台北街頭,那種初抵達印度的不真實感頓時浮現。原來我們處在一個幸福的世界裡,有良好的交通秩序、乾淨的街頭、現代化的高樓大廈、火車站,這些都是我原本習以為常的生活,但因為擁有的太多,所以看不到欲望的盡頭。只有去過印度,跟那裡的文化相互衝擊比照之下,我才會更懂得珍惜。
我不會忘記那些滿街跑的牛兒羊兒馬兒、頭頂著重物,穿著莎麗的印度女人們、穿著鮮橘色衣服,成群結隊要去朝聖的虔誠印度教信徒、橫衝直撞猛按喇叭的車子、張大眼睛伸手乞討的印度孩子們、烤餅咖哩奶茶的濃郁香味、外頭牆上鋪滿著一塊塊牛糞的茅草屋、還有可以很隨性的捲起褲管穿著夾腳拖的日子,這些人事物將會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剛回台灣的幾天,腦中浮現的都是在印度那些天的生活。出發前,我常在想自己到底能帶給他們什麼?回程時卻發覺更多的是從他們身上得到的感動。這趟旅行,謝謝所有人,為我的生命增添了一段故事,開啟我的新視野,希望也帶給所有與我們有過接觸的人一段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