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櫥櫃時,找到一個坐火車時常看得到的鐵路便當,小巧可愛,我情不自禁擺進壽司,讓食物變得更可口。壽司進駐之前,它裝進的是,從廚房現炒出來的三樣新鮮小菜,每天早上由景美送到我家,就擺在家門口,電鈴叮咚一響,我知道,便當來了。
那是去年一整年的美好滋味,妮可每天早起為兩個女兒做便當的同時,總順便為我帶上一份,兩人住家離得特遠,便當外總裹上一層厚棉布來保溫。冬天的早晨,電鈴響得太早,我捨不得離開暖被窩,以至於拿進屋的便當已經冰涼,更添一種人為的真實溫度。
我一邊打開爐火加溫,一邊把自己想像成妮可的賢慧,在廚房中,如此專注的投入對家人的款款深情。
洗手做羹湯,巧手裝便當,光有心意卻也難成其事,需要長時間的持續投入,一旦鬆懈,方便的外食立即入侵。
每次先生回台北,我事先都會立下宏願,至少要一起吃晚飯,結果,等他收拾行李準備回上海,我的熱菜熱飯都還停頓在計畫中。真的很奇怪,那夫妻團聚相守的一個禮拜,晚上就一定會因工作分身乏術而爽約,再三檢討,也真的並未偷懶或冷落,年復一年,就是沒辦法找到充裕的時間,善盡廚娘之責。
妮可卻是絕不鬆懈的用心照顧著全家人的健康,也順便對一個老朋友施予便當之誼。賢慧與散漫、盡責與分心的對比,如此鮮明,老天應該對她多幾分回報,偏又事與願違,妮可奔忙多年,落得如今一人獨立撫養兩女,力不從心之下,我的便當供給也無以為繼。
留下的,只是一只空便當盒,被遺忘在櫥櫃一角,等著兩位主人帶回它原本的暖度。我打電話給妮可,問她,可願教我做便當?若我學成,就讓我化身於她,也把愛心透過味蕾,傳送給有情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