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溪學衡】年號與文字獄

范志新 |2009.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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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以文字獄為世側目,而其中不乏羅織鍛煉犯諱之獄。雍正上台三、四年間就製造出汪景祺《西征隨筆》案和查嗣庭試題案兩起大案。

雍正三年,抄沒年羹堯全家,發現其幕僚汪氏《隨筆》。以書中言論「甚屬悖逆」,處汪氏以極刑,妻子發黑龍江為奴,期服之親,著革職,發遣寧古塔;五服之族,一一革職,令地方官約束,不得出境。

處罰可謂嚴酷。悖逆言論中有一條,即觸犯年號。《隨筆》稿中〈歷代年號論〉,指「正」字有一止之象,引前代如正隆、正大、至正、正德、正統年號,凡有「正」字者,皆非吉兆,因而觸怒雍正。

四年有江西鄉試試題案。主考查嗣庭出《易經》,次題「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三題「其旨遠,其詞文」;《詩經》四題「百室盈止,婦子寧止」,觸著雍正隱痛,他以為:查嗣庭所出經題,前用「正」字,後有「止」字,而《易經》第三題用「其旨遠,其詞文」,是其寓意欲將前後聯絡,顯然與汪景祺悖逆之語相同。

結果鍛煉獄成,查已死獄中,被戮屍梟示,長子查克死獄中,次子查沄秋後處斬,除查慎行父子免罪回籍外,其餘親屬皆流放發遣。

兩起大獄究其深層原因,有雍正懲戒朋黨蓄意立威的考慮,但羅織罪名之中,無不與觸犯年號有瓜葛。

年號之諱,當然不是雍正朝獨有或獨忌。漢末袁紹字本初,乃漢質帝年號;武則天時梁師亮字永徽,是唐高宗年號,都不以為忤。西晉時,晉武帝改永安縣為永康,而至惠帝,因諱年號,再改為武康,見《武康縣誌》,這或許係古代避年號之始。至韓愈為李賀作〈諱辯〉,說到姚元崇避元字,單名崇,是唐明皇多忌諱,而有此舉。

但歷來只見有徒、杖或免職之譴,而未有像雍正這樣戮屍梟示,罪及妻孥之酷烈的。這也就是人們論及清廷文字獄,談文色變的緣故。

乾隆亦不以犯年號為忤,登位伊始,即將流放外地的查氏親族釋回浙江原籍。乾隆十四年還著令,於前代年號、地名,凡有引用之處,概行從舊,不准改易。這當然有他的政治用意,不是說他就不以文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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