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萍夢】流浪

漁父 |2009.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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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歲月,那個身影,總是孤獨的走過一個村落,又一個村落,孩子看到她出現,會圍著她丟石頭,或拿任何東西打她,不過只要她一個轉身,所有頑皮的小鬼總嚇得四散奔逃。

不管冬夏晴雨,她永遠在頭上層層包覆,問她為什麼不拿下,她說因為頭會痛。身上永遠層層疊疊那捆破布衣衫。肚子餓了,她總知道可以在哪裡要到吃的,對於一些舊人,她也總是清楚記得。

腳上的一雙布鞋,已經被踐踏得不成樣子,鞋底早已磨穿,鞋背的布面,則藏在深深的污泥下。手上隨時一根樹枝,趕野狗用的。

聽老人家說,她呀以前可是頂頂有名的大美人呢!住在靠海的一個小漁村,每天追求她的青年,都在她家門前徘徊不去,托媒說親的,更是踩壞了她家的庭院。最後嫁給隔壁村一個風流英俊的青年,郎才女貌,在當時可是羨煞了不知有多少人!

可惜好景不常,聽說她嫁後,生了五個女兒,公婆非常不諒解,認為她空有美貌,卻生不出男孩,因為她丈夫是家中獨子,不能沒有男孩傳香火,便欲安排男人再娶。終於在關鍵時候又懷了孕,男人便要求雙親取消納妾的安排,長輩也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這次果真讓她如意生了個男孩,她總算有了兒子,在長上面前可以抬頭。

在男嬰四個月大的時候,因為出麻疹又感冒,沒多久竟夭折了。照顧孩子的她,遭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在孩子死後不久的一個雨天,她忽然跑出屋外,在雨中跳起舞來,美麗的臉龐煙霧迷茫,輕輕歌唱,雙手高舉向天,仰頭迎著雨,赤足的腳尖,不停的旋轉著,旋轉著。

從此她就把自己關閉,終日渾沌過,再也不醒來……。

丈夫終於再娶,而她的瘋狂行為,終使得她不容於家,於是她開始流浪,起先家人要面子,會把她找回來,關進一間閒置的小屋,再由她的小孩幫她送食。而她總趁著拿飯的時候逃跑,次數多了,大家也懶得再管,索性由她去了。

沒人知道她有沒有吃睡,只見她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在她四處遊蕩的期間,也常常滿身是傷……

她也算是個奇蹟了,一年到頭一身襤褸,大家總以為她最後不是凍死,就是熱死,她卻走了一年又一年,什麼病也沒有。

她一直走到好老好老,最後就忽然不再出現,日子久了,她也就隨著風中的落葉,永遠沉寂在深深的泥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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