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妮佛

一直都有將生活心得投稿報紙副刊，並將刊登出來的文章留存的習慣。最近居家整理時，發現收納的文件夾，塑膠製的封面都已不耐歲月而呈「吹彈可破」的粉碎狀，於是購入新的資料夾，打算來個汰舊換新。在大挪移的過程中，也順便複習了那些昔日成為鉛字的作品。

其中有一篇文章描述的是我對於早生花髮的「攬鏡自憐」後，對老公說：「搞不好四十歲以後，我就滿頭白髮了，再也不會有人說我們是郎才女貌、俊男美女了。」當時老公回應我：「搞不好四十歲以後，我頭髮就掉光變禿頭了，所以沒關係，這樣我們還是絕配！」

看到這段「幾乎忘了它的存在」的過往對話，沒有緬懷陶醉於老公久違了的甜言蜜語，而是彷彿發現新大陸似地跟他分享：「原來你四十歲不到，就已經有這樣的困擾了欸！」

目前年近六十的我們，確實已經成為白髮蒼蒼和童山濯濯的「仍是絕配」。不同的是「想開了」的我，接受自然老去，不再為白髮憂心忡忡，而是安於不再染髮地成為名副其實的「銀髮族」；反倒是老公，對於愈來愈少的頭髮、愈來愈光的頂上耿耿於懷。除了經常對著鏡子撥髮興嘆外，還會用增髮纖維粉來「掩蓋真相」，也正在考慮是否要購買髮片或是科技植髮，來解決即將形成的「地中海」。

本以為這位難以接受現狀的大叔，會對當初的「一語成讖」感慨萬千或是難掩傷悲，沒想到他倒是淡定地說了：「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禿頭晚了二十年才真正發生，是應該要知足了。」無論老公是真心還是口頭上的釋懷，這樣的說法都讓我覺得頗有開示悟入的哲理。

該來的總是會來，不怨嘆如約而至的頭髮稀疏，而是感念老天爺讓頂上無毛這件事延遲發生、「帥樣」直至今日才破功，懂得知足、懂得感謝「沒有天長地久，但至少曾經擁有」，誰能說這不是種「多麼讚的領悟」呢？

和他一起慢慢變老之後，除了可以坐著搖椅慢慢聊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生活對話之外，「老妻」還能夠從「老夫」近耳順之年時體悟出的人生智慧中獲得一點啟發，應該也算得上是件浪漫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