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有一名從事海上貿易的商人向朝廷進獻寶物，議價六十萬錠。有人對元朝中書省左丞尚文說：「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雅庫特珠，拿六十萬錠作為酬謝並不算過分。」尚文問這珠有什麼用處，對方說：「將它含在嘴裡不會口渴，貼在臉上能夠讓兩眼炯炯有神。」

尚文聽後說：「如果一個人將這珠子含在嘴裡，成千上萬的人不再口渴，那才是真正的寶貝；假如僅僅能夠幫助一個人，那麼它的用處其實很小。要說我所認識的寶物，當屬米粟。因為人一天不吃就會飢餓，三天不吃就會生病，七天不吃就會死亡。有了它，百姓安定；沒有它，天下大亂。如果拿兩者來比較，米粟難道不是遠遠勝過這珠子嗎？」

這是清人畢沅《續資治通鑒‧元紀》中的一段記載。在一般人眼裡，雅庫特珠（回語「藍寶石」之意）的價值非同尋常，哪怕是拿六十萬錠來酬謝那位打算將它獻給朝廷的商人，也不算過分。但是在尚文看來，它的價值遠遠不如米粟。

為什麼在有些人眼裡雅庫特珠堪稱天價，朝廷哪怕是拿再多的銀子換取也值得？大概與說這話的人的身分地位有一定的關係。在另一出處裡，對尚文這樣表示的官員，據稱是中書省的「平章」，與「左丞」一樣都是宰相的佐官。而在此君眼裡，朝廷哪裡會在乎這些銀子？更何況，買下來是要進獻給皇帝元成宗！

但尚文卻不是這麼看的。他眼裡的雅庫特珠即便具有很多神奇的功能，但是因為能夠惠及的對象有限，「止濟一人」，故而「用已微矣」。或者說，在尚文眼裡，真正能夠稱得上寶物的，應該是能夠解決老百姓的吃飯問題，讓天下得以安定之物；而說到這個，「米粟」自然當之無愧。所以，他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米粟）以功用較之，豈不愈於珠哉！」

同樣是朝廷高官，一個無限推崇雅庫特珠，一個高度認可米粟的價值，這是為什麼？關鍵在於兩人的視角不同：前者更多地站在帝王的角度來看問題，後者則是從普通老百姓的角度來看問題。因為視角不同，所以，對於同一問題所得出的結論也就大相徑庭了！

而我們無疑更為欣賞尚文的角度，因為他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場，從這些物件對於一般人民生活的價值來得出結論，更多著眼於平民百姓，而非王公貴族。